琼钩是只鸽子精(don't 连赞)

噩梦不会消散,只会化为残响,已经缭绕在她的身旁…
只是…
有时候那些残响会因为一只凤凰的到来而平息

凌晏如乙女‖致我所无法阻止的一切

全文3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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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雪了。只在朝堂上的雪。”

“只在我眼前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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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哭。”

他安慰着,颤抖的手想为我拂去脸上的泪。

不知是不是粗糙的指尖刺激了我的泪腺,眼泪止不住的落下,如下雨,如落雪。

最后,我看着血与泪交融在一起,刺向我的心脏。

并将其生生剖下。




我好像是做了梦,一个非常可怕的噩梦。

至少于我而言是这样。

但当回过神来,我正靠着凌晏如的肩膀,整个身体窝在他的怀中,手上还攥住他肩上垂下的发丝不肯放开。凌晏如只是静静垂着眸,一只手搂着你的腰防止我滑下去,一只手端着公文目不斜视。

哦,是哦,自家先生可真是忙的很,哪怕是在马车上也不停批阅公务。我不禁腹诽,手也不老实,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紫色官袍上来回扣。

“莫要胡闹。”凌晏如轻声责备。

我笑笑。这算哪门子责备?有名无实罢了。

但这样想,我顿时来了兴趣,撩过几缕头发就开始捣鼓,嘴上不闲着,张嘴就在揶揄:“先生要怪我胡闹?三天前先生就亲口说要陪我个一两天,现在可倒好,我的公务做完了,先生不停歇。巴不得吃饭也在看。论失约,我还没怪您呢,先生倒是先来怪我胡闹了。”

我嗔怪的语气终于让他的视线短暂移开,放在我的身上。我不觉得伤心,也不觉得恼火,甚至更多的是心疼。凌晏如转头,眼下的乌青似长矛刺向我的眼睛,为了江山社稷、国泰民安与自己的宏大志向,他已经几日未曾好好休息。

可这就是我的先生。

相比于照顾我的心情,我更希望他在一次次逃不过躲不过的选择里,能够毫不犹豫选择自己的志向。我是这样想的。

我与他视线交汇间,最终还是我先败下阵来,噗嗤笑出了声,举着编好的辫子邀功似的在他眼前晃着。虽然他面上不显,但我能看清楚,其实他眼里已经盛满的笑意。

“先生,我刚才好像做了个噩梦,非常可怕。”

头靠着他的胸膛,听他有力的心跳,我再次闭上了眼睛。如此如此,我似乎又有了去回想方才做的那个可怖的噩梦。

“是什么?”

“想不起来。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做梦。”我低声喃喃,“隐隐约约的,好像有人安慰我别哭?”

奇怪,说到这个,我似乎从心底涌上了悲伤,洪水一般一发不可收拾,眼角洇湿,若不是闭着眼,泪珠早就落下来了罢。

“别哭。”黑暗中,我听到他安慰道,“梦是相对的。”

一刹那的错愕让我睁开眼,豆大的泪珠措不及防滑下脸颊,又在半路被覆着薄茧的手指拂去。这种感觉,说不上来的熟悉。

“别哭。”似乎有人也想如此为我拂去泪水,只是我的眼泪流个不停,止不住。是那个梦吗?可是我什么都记不起来,梦如何能让人记的如此清楚。

凌晏如,不,云心先生,放下了手中的书卷,一下又一下拍着我的背,全然像哄个小孩子。我忽然开始笑起来,笑的流眼泪,好像这样就能让我刚才被梦影响的情绪重新鲜活。

他还是把我当小孩,他能一直把我当小孩吗?

不。

这样就好,一直这样最好。

……

那年,他30岁。




我早该想到的才对。

我的先生所走的路,从来不是一条容易善终的路。改弦更张无法一代而就,这同时昭示在前往成功的路上,会有相当数量的名人贤士会为此丧命。

很明显,我的先生凌晏如即为其中一员。

所以在他下狱之时,我并没有任何过激的情绪。

可当他的罪名从朝廷传出,那四个字有如雷击轰在我的心上,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沸腾,每一个器官都透着愤怒,眼泪叫嚣着想要为他鸣冤!

变法不利,贪官污吏。

这本不该是放在他身上的罪名!

“诬蔑!纯粹是诬蔑!”我拍桌而起,根本无法压抑自己内心的悲愤,甚至能感觉到声线中的嘶哑,“云心先生为大景鞠躬尽瘁,贪官污吏的罪名是诬蔑!”

一向温雅的我此时失了性子,可我头上,还扣着南塘王的帽子,这顶帽子甚至是自己机关算尽争取来的。我生气,恼怒,悲愤,仅限于此,也只能仅限于此。尽管不想承认,我们都过了能无所顾忌后果的年纪。所以在抓烂了案牍上数张重要或不重要的信件以后,我找回了理智,并瘫坐在木椅上,望着窗外乌云的蓝天发呆。

黑云压城城欲摧。我,我又能做什么呢?

思考了太久,从黄昏坐到半夜,直到昏睡在案牍上。

我想,我也只能靠这种办法睡着了。

然后,我好像又做了个梦,这次的印象比上次来的深。

我在一片开满纯白色花朵的海洋里,见到了一席青衣的先生举着那把儿时相赠的伞慢步走来。那是我未曾见过的衣服。他的白发被一簪柳枝慵懒的绾在身后,额前的刘海被不知名的风吹的凌乱。

我朝他跑去,他张开双臂,我与梦中亦或不是梦中的他皆想拥抱彼此。可在接触的那一刹那,我醒来了。

泪水洇湿了我的衣服,洇湿了衣服遮盖下的信件与碎纸片,但托了这场梦的福,所有不理智的想法都被抛之脑后。我该振作的,哪怕是为了我们共同向往的世界,我该振作的。可我显得又如此可笑,可笑的像喜剧中的丑角。

我还是想见他,尽管如此,我还是想见他,所以我去了皇宫,私下请求大公主…不,乾德帝,让我去天牢里看看他,哪怕远远的,再不济,一眼也成。

“你很聪明。私下来找朕。”乾德帝说,“变法不利,贪官污吏。朕不得不承认后面的罪名,的确有些空穴来风。但朝廷趋向所致。”

乾德帝的话没说完,我懂。

从内厅的大门朝外看去,我再次看见了乌云的蓝天。再看看面前的皇帝,与一身朴素的自己,不真实的感觉再次漫上心头。我宁可自己在做梦。

“请陛下准许我,去天牢见见他。这么多天,想必,他受了很多伤,还请准许我为他上药。”

“去吧。南塘王。朕会吩咐连隐,为你清扫出一条道的。”

“谢陛下。”

小时候,我会莫名其妙的想,天牢里是什么样的,里面关着的应当都是些罪大恶极之人,这么可怖的地方,应当是暗冷潮湿,青苔遍布,老鼠啃咬。

那时的我,还信公平。

以后不会了。




我再次见到他,是在夜里。

走在潮湿较小的石板路上的时候,我还在想,见到他的第一面该说什么,还是什么都不说,沉默的为他上药。心思少见的杂糅起来,扰的我心烦意乱。

但当看见杂草残根,清辉碎了满地的监牢里那个被冰冷坚硬的锁链困囚的躯体时,大脑便空白了。哪还用担心,该说什么话,我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甚至连直视他都不敢。我强迫自己看回去。

我能感觉到我的心在一滴一滴淌血。

他紧阖着眼,神情与往常一般无二,本就白皙的皮肤现在更是失了血色。狼狈,狼狈得很。

牢房打开的声音让他看见了我,也让我看见了他眼底的乌青,眼白的血丝,以及伤口遍布的躯体。这么多日,他不曾好好休息一晚,我想到。

“你来了。”毫不意外。他对我的到来,毫不意外。

凌晏如轻轻扯了扯嘴角,约莫想起身,却尝试了多次都无果。我站在一旁,强忍着涌上的悲伤,沉声:“这才几日不见,云心先生将自己照顾的可真好。竟将自己照顾到来了这。”我,我没有在嗔怪,是真的很生气,是那股后知后觉的怒气。

“…对不起。”

“我不怪你,先生。我只是,只是。”

这会轮到我语无伦次了,支吾好半晌都没说出个所以然,干脆什么都不说了,蹲下身解开了他的镣铐。然后,我看到了他手腕上被枷锁磨出的血痕。触目惊心。

我他二人就如此沉默着,直到我为他上药。

他乖巧的把手递给我,我半跪在地上举着棉絮,小心翼翼的擦药,生怕弄疼了他。

确认每一处伤口都大致得到上药后,我才俯身,虚揽住他的脖子,不经过他的同意,遵循自己的本能,在他的唇上覆下一吻。他瞪大了双眼,还未能出声,我便起身收拾好一切,转头离开。

我怕我的情绪,会在下一秒溃不成军,还怕逗留久一点,会给云心先生与自己引来太多麻烦。或许有些话,不该说完,因为还有明日,还有明日复明日。我们都拥有未来,绝不仅限于此时此刻此地此景。

但说不惆怅都是假的。

我站在宣京某处的街头,亦身处南塘某处的巷尾。

“下雪了。”抬头,对上月亮,“只在朝堂下的雪。”

“只在,我眼前的雪。”

我期待着在日光下见到他的那天。

在通宵整理能证明凌晏如并非贪官污吏的诸多证据之后,我才发现那些人究竟有多么阴险。这里面,或多或少有某个身处高位者的手笔,但我无法妄下定论。

所有的资料包括人证口供皆在安全前提下呈递进皇宫后,我终于得以喘息,几近瘫坐在美人榻上,泪水模糊了视线,身心都沉寂下去,如同堕入深蓝色的湖底。

情绪很狡猾,总在平静后措不及防的反扑向我。

然后忽然想起。

这年,他31岁了。




他31岁这年秋。

我与他并肩在南塘街头散步,莫名想起许久前做的那个梦,以及那一地纯白。凌晏如着一席青衣,撑着幼年相赠的那把伞,与那时不同,他并非向我走来,而是我他并肩而去。

只是,感觉一切都变了。

先生的眉目间总是缠绕着一股阴郁,与怅然。街头巷尾,黄发垂髫,怡然自乐,唯有如此,才能让先生开心几分。

我为他绾发,他对我说:“一子死,不足挂齿。”

贪官污吏的罪名倒是洗清了冤屈,但变法失利已是事实,乾德帝留住他一条命,贬成了南越知府。至此,远离了朝堂正中势力与纷扰。这算子死吗?

“韬光养晦罢了。”我这样说道,似是在安慰他,也似是在安慰自己。

我听见了十三声钟响,我分不清这是在梦中还是现实。我再次为先生,编起了辫子,就像一年前在马车上,搞怪似的抓着先生垂落的白发那般,一缕一缕交错又重叠。那簪柳枝,我亲手插在了他的发间,最后,溃不成声。

“别哭。”他转过身,将我揽在怀里,轻声安慰着,“别哭。”

覆着薄茧的手指拂过我的眼尾,为我擦去泪水,在熟悉的温暖怀抱中,多日以来的疲惫竟让我觉得困倦。意识混浊时,我听见他说:

“此途与你同行,甚好。”



朝堂一如污泥,在其间摸爬滚打,难免一身肮脏。所幸以后经年,有先生,为我出谋划策,我看不像是我的先生,倒像个南塘王的幕僚。

只是每次与先生下棋,他那席青衣,永远刺目,永远扎眼。以及每一次棋后回府,转身离去时,我总能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望上很久、很久。

我希望看不懂。

我希望看不懂他转身时的落寞。

可我总会因此热泪盈眶。



————《致我所无法阻止的一切》完.





哈哈哈哈哈哈别管我啦我疯啦哈哈哈

这篇从pv出来就开始写,甚至边写边哭(承认有点泪点低了)

好久没写文了,可能有点生疏,大家见谅

凌晏如乙女‖山河永寂,旅途无暮(楔)

  他对知识存有绝对的好奇,亦对山河存有绝对的向往。

  只是,山河永寂,属于我的旅途近暮。

  他永远年轻,而我,将会随着山河与旅途,迈入属于我自己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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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朱家姐姐?”

  多年未曾提起的名字了,但你还是未经过多思考便想起了这个人。

  朱家姐姐,你很熟悉。

  曾经七岁的你就这样看着那个曾经风动南塘的朱家大姐凤冠霞帔起戴红妆,身着一袭火红嫁衣在几个侍女的牵引下踏上喜轿。

  毕竟年幼,你看不懂朱家姐姐那年迈的老父亲浮于眼里显于面上的笑是何意思,只知道云心先生在看着老人时眼里带了冷漠。与看向自己时完全不一样。

  现在提起来,应是看懂了,倒是引起你一阵唏嘘。

  “我记得,那时先生你望向朱家大爷的眼神,算不上友善。”

  听此,凌晏如从成堆的公文中抬头,似是有些诧异你嘴里说出的话。他记得朱曼陀出嫁时,他面前的你方才七岁,是怎么也没想到,你会记得他的眼神不算友善。可转念一想,或许你并不知道,只是记住了,现在经历的事多了,也就看出来了。

  “当年朱家大爷收了朱曼陀夫家两千两纹银当做嫁妆,现在约莫是那两千两花完了,现在他跑到朱曼陀那闹,要钱。”凌晏如揉揉太阳穴,“梁员外找了衙门管事的,将他拖走了,但没造成严重后果,那边没理。”

  “闹,怎么个闹法?一哭二闹三上吊?小把戏。”你倒是有些好笑,越过堆满卷宗的案牍,替凌晏如揉穴提神,“既然那边都没理,先生又何必伤神?”

  “衙门是没管。但朱家大爷却跑来大理寺敲了鸣冤鼓,状告梁员外强抢民女,杀人抛尸。证词证物,搞得像那么回事。”

  “那梁员外现在?”

  “被大理寺的官兵带回来押着候审了。”凌晏如抬手握住你的手,放在自己的肩上,闭着眼睛靠在椅背闭目养神。你沉默片刻,突然想起那个要强的朱家大姐朱曼陀,微微启唇却没说话。

  “你如果想做什么,边去做罢。不用担心这边。”凌晏如睁开眼,覆着温柔的眼神落在你身上,为了让你安心,还轻拍了几下你的手背,“若是你想见朱曼陀,也是可以的。”

  “好。我去见见她,至少我有些事想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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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坑放着了,有缘踹我(吐舌)

凌晏如乙女‖这场大雨何时才能停下

本鸽子:(诈尸)

  

  “你本可以一无所知的活着。”

  “你本可以龟缩在家乡好好当你的南国公郡主,好好当你的南塘王,远离所有的一切尔虞我诈。”

  “你本可以干干净净,一身白。这样没有一个人会将你从高位拉入泥潭。”

  ……

  训诫不停回响在脑海与耳畔,女孩静悄悄的蜷缩在紫袍高官的怀中,哪怕身体依旧冰冷难耐,也不曾将他抱的更紧。

  好累,好累啊。女孩这么想着。

  “这雨下的真大,什么时候能停呢?”

  女孩像是提起了全身的力气才从喉头里憋出这么一句话,声音轻的好似随时都能碎在空气里。

  紫袍男人应是一字不落的听见了你的话,揽住你的手更紧几分。女孩瞧不见他的神情,只是全身的力气已经被用在了说话上,已经没力气抬头了,最后,只能咧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沉沉的睡去了。

  意识完全归于零前,雨水滴在了女孩的脸上,痒痒的,热热的。

  她在心里无奈的笑着。

  啊,我的先生啊。

  若有来生,你会记得我的,对吧。

  

花忱‖“我会找到你的。”

 •“我会找到你的。”

  

  ps.上课摸鱼写的有点无厘头的短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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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高海阔,小妹想去哪便去吧。”

“我会找到你的,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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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时,府内上下人都知道自家的小少主爱捉迷藏,一躲偏是谁人也找不到。所以你总是躲着偷笑,笑那群照顾你的家仆们找你找的焦头烂额,着急忙慌的神情。

  每当这时总有一个人,趁你不注意,将你打横抱起,无奈嗔怪一句调皮。

  那是你的兄长,你的哥哥。

  他总能精确无误的找到你藏身的地方,记忆中没有失误过一次。

  “当然,我会找到你的。”

  他这样说到。

  

  只是兵戈倒地,思绪回笼,过往云烟皆被一谋打散。

  

  自他离家失踪,捉迷藏再也无人能找到你。这使得,即使你躲在墙角低声哭泣,也无人知晓。

  你时时恍惚,时时彷徨,生活却还是一日一日的过下去,毕竟你是花家少主,肩上尚有无法卸下的重担。

  明雍,乾门,暗斋,朝堂,大婚……

  禽兽。

  待到回过神来,回首望去,你早已过了爱捉迷藏的年纪。手持长枪,站于天下棋盘中步步为营,也再,见了年少时总是能找到自己的兄长。

  为了仇,为了冤,为了真相,也为了家人,在他入你眉目之时,你能看见转瞬即逝的枷锁隐匿在他的背后。

  这与记忆中的他,不大相同。

  

  身子在下坠,风在耳畔大声呼啸,你以为,这是你的终结,却再次被熟悉而温暖的怀抱包揽其中。

  明明,他许是不知道的。

  “找到你了…小妹。”

  如释重负的声音冲破风声传入耳畔。

  你与他一同坠入冰冷的河水。

  好累啊,好冷啊,要不……就此离开吧。

  可是你又怎能放由他独自一人?又怎能再次把自己置于亲人生死不知的境地?那种感觉,这辈子都不想再一次体验了。

  

  你闭上眼睛,愣神以后,眨眼多年。

  

  “哥哥,我们来捉迷藏吧。”

  你倚靠着门框,沉默了许久,这样说到。

  他先是一愣,随而一笑:“好啊。”

  “天高海阔,小妹想去哪便去吧。

  “我会找到你的,永远,一直。”

  

  

  

【浮生梦卿·昼时花 |12:00】冬不忘春寒料峭(上)

  “冬不会忘记春的寒。”

  “就像我不会忘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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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一棒:@不是鸽子是陈安 

  下一棒:@穆染_ 

  

  00.

  “她说我生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

  “我不明白,从来话少的她为何会突然之间跟我提起这件事。想追问下去,她却不再言语,哪怕一个字都不愿意。”

  提笔,一顿。

  十二三岁的白发少年垂眸沉思数刻钟,竟发现难再写下一个字。

  一旁油灯的光影影绰绰,映得纸上字迹看不真切。少年一而再三重复着自己已经写下的句子,却毫无继续写下去的灵感。

  夜已深,在如此昏暗的环境下书写实属不易,因此在发现自己难以再写下一个字后,少年掐灭了光入睡。

  “他生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凌家人大多信神佛,对待一出生即是白发的婴孩,自然是高声叫着不祥子。”

  黑暗中,你坐于院中石凳上,不知在跟谁说话,但你确信,在石桌的另一边有人在听。细雪落了满肩,深邃空洞的瞳眸只是呆呆地看向一处。

  “从小他便是不受待见的小辈,爹不疼娘不爱,如若不是凌家老太爷一直护着他,或许他早已被扫地出门。”

  “那他还真是幸运,在凌老太爷死后遇见了你。”情绪支离破碎的女声在黑暗中响起,那话语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样酸辛苦楚,“何其幸运……何其幸运……”

  “真的幸运吗?娘娘,从我坐在这里开始,幸运这个词就不适用于任何一个人。”

  你淡然抬头,眼神无光,是与那人截然不同的冷漠眼神。

  娘娘看着石桌那头年方二八的小姑娘,心头好像扎了一根刺,贯穿整颗心脏,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止不住的疼痛。

  “对世人而言,龙凤呈祥。可这多么讽刺,讽刺到我这笼中雀都觉得可笑至极。”

  此时的高墙外突兀响起一慢两快的打更声,你微微颔首,再度闭上眼睑。

  一慢两快,是三更。

  至此你在黑暗中起身,径直往拱门外走去,不顾娘娘意欲留下你的话语。只是路过她的时候,你暂时顿住脚步,轻声低语:

  “笼中雀与宫中鸟不同,我低微至尘土,您高贵是凤凰。皇后娘娘,人与人之间从不存在完全的感同身受,就像我不理解您此刻为何痛苦一般。”

  “所以,请回吧。娘娘。”

  

  01.

  “南疆林深,迦楼罗高;

  桫椤神龛里钟声不断,

  世事诸行是非无常;

  展翅高飞吧,

  金翅鸟,

  替我看看这满室荒唐。”


  你紧紧的抱着云心的身体,默默的忍受着后脖颈带来的疼痛,黑色的血痕爬上脖子,朝着脸颊逼近。有力的双手一直拢着你的腰肢,平日里沉稳的十三岁少年此时却也慌了神。

  你意识开始模糊,满额的冷汗。一旁的桌子上分明有一碗装着透明液体的碗,无论是水也好还是酒也好,明明喝下都有一定程度的缓解你却无论如何也不愿喝下。

  这是云心第一次内心生出担心她就这样撒手人寰的害怕。

  云心紧紧的抱着你,看着你在自己的怀里几近蜷成球,而自己无能为力,那种无能感竟在这样的事情多次发生后,变成了怒火。

  十五岁的少年在门外再次听到屋内重物摔落的声音,害怕由然而出,顾不得礼数闯了进去。

  那是你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冬日大典,天下祭奠。

  你穿着纯白镶金边的祭祀服一步一步走向五丈高台,而身为你弟子的云心却站在了太子身旁。

  他是你的弟子,但也是太子伴读,在这等重大的祭祀活动里,按礼他是该站在太子身旁。但是已经见过你那副痛不欲生的吓人模样,他实在是怕你突然在祭坛上发作。

  你跪坐着,双手合十,虔诚的诵读祈祷天下安定的颂词,周围安静,无数双眼睛都看着跪着的小小身影。

  这样的安静,又这样的压抑。

  “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吧!他是被冤枉的!他是被冤枉的!大人!祭司大人!救救他吧!”

  昔日的记忆又浮现。一身凌乱,衣冠不整的妇人被三两侍卫拦住,不让她闯进青鸾堂的大门。她叫的是那样大声,惊起院内几只鸟儿争先恐后的飞走。

  时当晌午,正是用午膳的时候,凌云心赶着从皇宫里回来与你一起用膳,却在门口亲眼见了这一幕。

  那妇人狼狈的很,引着许多人在围观。但眼尖的侍卫还是见到了云心的身影,并上前辟开一条道给凌云心能顺利入府。

  “小公爷,小公爷!能否帮我进去求一下祭司大人,我的孩子真的是被冤枉的啊!帮我求求大人,救救他吧!”

  那妇人也是精,见侍卫为凌云心辟了道,还不需要出入令牌就能进去,急忙改口叫这看起来年方十五六的少年小公爷,试图通过他,达到自己的目的。

  甚至身体还朝着凌云心的方向扑去,只是被侍卫拦着,眼见手就要碰到凌云心了,可被后者一个闪身躲了过去。

  人群在窃窃私语,凌云心只觉得吵得很。

  “凌小公爷,这该如何处置?”

  侍卫有些为难,没有里头司命大人的命令,他们也不能对这妇人如何,只好为难的看向凌云心。

  “先让她回去吧,我进去问下先生。若是先生有何指示,我再吩咐。”凌云心也只是最后看了一眼那妇人,径直转身入了府。

  小院子里架了一把大油纸伞,伞下有一人轻摇着蒲扇,闭目养神,像是在等待着谁。

  “先生,外面那妇人……”

  “我知道。”你睁眼,眼底是一片混浊,递给坐在身旁的云心一双玉箸,继续道:“那妇人,是城南王老的儿媳。王老的儿子在二十几年前就离世了,那妇人自然就成了寡妇。王老年事已高,与他夫人一起从城北搬去了城南住,但妇人和她孩子便留在了城北。”

  “溺爱,纵容,那妇人把所有的希望都压在她娇生惯养的儿子身上。她以为她的孩子很好,是国家的栋梁之材,的确,考上了个秀才。但…吃喝嫖赌他样样精通,甚至强奸了一良家女子。”

  说到这,凌云心被惊到了。刚才在外面见那妇人如此表现,他到真以为是什么天大的冤枉。

  “世人都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可现在,眼睛见到了的,不一定是真的。”你侧头,一个侍女走上去,“让那妇人离开吧。我不可能会帮她的。”

  侍女领命退下。

  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可这午膳还未吃完,外面变得比之前甚是喧嚷,云心的听力甚好却也抵不住所处院子离正门稍远,他也只能听到有人在门口闹事而已。

  “那妇人不愿意接受我说的话,大约是在骂我不近人情罢。”你若无其事的饮下一口汤。

  云心不语,你感觉他情绪不对,轻笑三声起身:“走吧,去看看。”

  那妇人眉眼狰狞,全然没了刚才悲伤的样子,嘴里大骂着什么不近人情、位高欺人的话术,越骂越难听。

  云心为你撑着伞,微皱着眉头,侧头看了一眼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你脸上的神情,可以说是波澜不惊。

  “外面的人听着,若是你儿子有冤,大可去大理寺申冤,来这又有何用?将我家先生置于道德谴责之地,我们可告你诽谤。”

  云心沉声高喊,心下一凉。这世间就是这样,人们只喜欢遂自己的愿的事物,倘若事与愿违,那一张张嘴脸便如鬼火那般可怖。

  而转眼如此,再看那高台上已然起身,背对太阳睁眼远望的你,云心只觉得一阵痛心。人们有求于她,她为神,群臣敬之,人们无求于她,她为鬼,人皆唾之。

  云心相信,这个道理你比他明白的早,但从你的眼底见不到一丝怨天尤人的情绪,平静如湖水。

  却有种,死潭的感觉。


  

花亦山乙女‖“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青梅竹马的初遇设定

  *私设就不要在意年龄啦,全员父母健在

  *凌晏如/宣望钧/文司宥/玉泽

  *鸽子复健

  *文司宥和玉泽在彩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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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er.凌晏如

  

  这雨下的淅淅沥沥。

  丝毫没有想要停下的迹象。

  屋檐下一双明亮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檐角一滴一滴有节奏掉落的雨滴,嘴里念念有词,似乎是在数数。

  “一…二…三…”

  数着数着,入了神,丝毫没有注意到转角处一席素衣的出现。

  那人满头白发,却身高不似成年人那般高,白毛之下亦是一副稚嫩些许的面庞。你坐的位置实属明显,他甚至在转角的一瞬间就瞧见了你。

  这里是凌府的内院,可你却是他不曾见过的孩子。他自诩记忆力良好,能记住府内所有人的面容,可唯独没有与你眉眼相似的人。

  “你是何人?为何会在凌府内院?”

  对于一个看起来至多七八岁的女孩,他怎么也提不起一点警惕心来。也对,一个小丫头又能做什么呢?

  可就是你这样的小不点小丫头,在听到他不温不冷的质问时的那一转头,你背后屋外的杨柳被风吹的柳条飘扬,挂在屋檐下的风铃启奏乐章,拨云见日的光照在你的脸上浮着一层细腻容貌,大大的眼睛亮晶晶的,含着笑意。

  “我吗?”你指了指自己,随即笑到,“我叫花云中。我是被我哥哥带过来的。”

  他默然,只是轻轻点点头,想着不会有什么事便意欲离去,可你这小丫头不知道何时凑到他的跟前,欣然问到:“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宣京,凌云心。”

  

ver.宣望钧

  

  你可太不喜欢大人之间的酒会了。

  朱门酒肉,把酒言欢,蜡烛高燃,欢声笑语,看起来一片和谐的模样,你却只能感觉到一阵怪异。小小年纪的你也什么都不懂,随意找了个理由就从酒会上偷偷溜走了。

  你当然相信爹娘还有哥哥知道自己说的不过是意欲逃脱的借口,但他们也放你走了。果然嘛,小孩子不适合参加这种酒会。

  但出来的你也不知道该去哪,王府很大,园中竟有一围起的长方形池塘,里面种满了荷花。可惜现在不是荷花争先恐后盛放的时候,所以墙角处从墙外伸出来,开满花的桂枝更引你注意。

  你站在墙角下,捋起袖子,撒开脚丫就往上爬。自小你就在自家院子里又是爬树又是爬墙,这点距离自然不是你困扰。

  爬到顶端的时候,你颤颤的站起来,想要去够那低垂的桂枝,可怎样都够不到。

  “你……”

  墙下突然响起一个稚嫩的声音,你朝下一看就看到一双金色的眸子在桂花树底下直直的看着你。

  月光撒下,你背着光对他招手:“你好呀,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宣望之。”

  “望之哥哥好,要不要吃荷花酥?”

  


【月与灯依旧|17:00】同行,长夜大道

  上一棒:@奶味啊咩.🐑 

  下一棒:@红糖麻薯【请看置顶】 

  

  联文专业户鸽子上线嘿嘿

  有彩蛋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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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便携手,一起在这条永不见天日的大道里走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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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光总是短暂的,不是吗?

  就好比如现在眼前一片黑暗的你,已经数不清这到底是第几个年头了。

黑暗之中,人除视觉外的各项感官都会在其笼罩下成几何倍数的放大。而方才草丛中细微的簌簌声,自然是完完全全的落入到你的耳中。

  你就坐在这石墩上,面前石桌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背靠着大树,月光撒下,大树所遮挡下来的阴影将你吞没。想至此,你唇角微微一勾,最想要的效果便是如此。

  你不曾眨眼,只是头微侧。

  “呀。”

  铁青夜幕下轻渺戏谑的声音突兀响起,你心瞧着不远处围在一起的那些个黑衣羽卫齐齐猛然回头,望向那完全被黑暗裹挟的一隅。那是你坐着的方向。

  出于谨慎考虑,手拿火把的黑羽卫提着刀一步一步凑近被黑暗吞没的树影下。你耳朵微动,目光依旧没有任何转动的痕迹,不知是否是周身环境的原因,你的眸子异常深邃,深不见底。而从这无底黑洞之下渗出的丝丝寒意在火把一步步靠近之时不断蔓延。

  至而举着火把靠近之人觉愈发靠近后脊骨便愈发觉着冰凉,直到在不断翻腾却只有微弱光芒的火照亮了你淡然自若的冷白面容,胆小如鼠辈吓破了胆,高喊一声有鬼,竟腿一软瘫在地上。随后竟连连用手爬着后退。

  火把径直跌落在地。火舌舔舐着地上本生长茂盛的一草一花,并在迅雷掩耳不及之势弥漫开,那些个呆在月光下的黑羽卫和吓破了胆瘫在地上的胆小鬼就这么目睹了自己的面前燃起大火,那火甚至爬到了树上。而在火光之中,他们隐约的能看见一道身影不慌不忙的悠然走来。

  “这个体型,是女的!”一个黑羽卫叫道。

  “女的?这女的是疯了?这么大火,竟然还这么不慌不忙,就这么想死吗?”身形魁梧的黑羽卫啐了一口,“娘的,出个任务,还染一身晦气。”

  他一旁那个看上去挺瘦弱的黑羽卫出声打断:“别这么说,毕竟也是一条生命没了。但这都与我们无关,喂!老鼠,这全是你的责任。”

  吓得脸惨白还没从地上起身的老鼠听到这话,噌的一下就站起来了,指着火里那道身影,看着那个瘦弱的黑羽卫叫骂道:“娘的,药坛子你什么意思,这能怪我吗?谁叫这什么劳什子娘们坐在那么黑的地方还抹这么厚的脂粉,跟个黑山老妖似的,这全怪她自己好吧!”

  “喂...你们看!那女的竟然从火里走出来了!”另一个一直默不作声的黑羽卫惊喊,话声刚落,所有黑羽卫的目光都聚集在那橙红色大火。

  只见橙红色的大火中,一道青黛色身影从中破茧而出。一双暗淡的眸子吞噬月光,嘴角扬着笑,笑的瘆人,左手握着似乎是玉质的手杖,毫无惊惧之色,就这么淡然的走到火圈外,平静的站在所有人的前面。

  “火把这种玩意,还是要拿好了。毕竟稍有不慎都会酿成大祸。我说的对吗?老鼠先生。”你蓦然沉声,语气中却带着难掩笑意,”不过不用担心,你不会有下次了。”

  “鬼啊!”那老鼠,再次被吓的直哆嗦,可顾不上与那药坛子斗嘴,一个闪身就躲在身材魁梧的那名黑羽卫身后,歪着头只露出一双眼睛,好不滑稽。

  刀剑出鞘的声音乍然响起,所有人的武器都指着你,是防备更是试探。

玉质手杖杵地,方才略带笑意的声音骤然冷下:“非要刀剑相向吗?倘若现在站在这的只是个无辜的小女孩,就被你们这么杀死了,你们的良心还好好的呆在你们的胸膛里吗?”

这反问的语气,危险之极。

  “可你并不是无辜的小女孩,那小女孩也不存在。而且我想,不会有哪个无辜的小女孩,会有内阁首辅凌晏如亲手给的凌家令牌吧。”

  此话一出,你倒是对这说话文雅的黑羽卫有那么几丝钦佩,像模像样的点点头:“不错,年纪轻轻,观察力不错。”紧接着,你摘下腰间遮着玉牌的那块布,“可惜,仅此而已。”

  月光此时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影与背后还在不断燃烧的火光一同,照亮你腰间凌字玉佩。

  “她不能留。能在此等我们,还如此剑拔弩张,估计是已经知道我们干了什么。处理掉!”

  瘦弱的药坛子压低声音小声同周围黑羽卫说着,他以为,只有他们才能听到,可不曾想话音刚落,你扬起一抹嘲讽至极的笑。

  “留?你们什么都不用留下,因为你们什么都留不下。”

  铁幕般夜色下数十把刀刃出窍的声音乍响,原本应是寂寥无人的偏僻山谷中亮起火光,身着大理寺官服的官兵包围住几人。不知什么时候,甚至连你手中也出现了一把长刀,明晃晃的对着他们。

  黑羽卫们对突然蹦出来的这些官兵很是惊讶,明明检查之时没有发现任何关于人的踪迹,现在他们突然蹦出来就像是闹鬼了一样。

  “你们很聪明,见到我出现在自己面前并没有选择拍屁股走人。你们该感谢自己的选择。”

  你愈发靠近他们,他们没有后退的余地。

  此时天上蓦然垂落几丝雨滴,而后逐渐演变成瓢泼大雨,浇熄了身后山火。

  “你们瞧,连老天爷都对你们犯下的孽彰有意见。”你故意顿了顿,“那现在,轮到我了。庆王余孽,留不得,处理掉。”

  “你们死前,我再告诉你们一件事吧。我知道你们为了什么要灭口,但我不关心。你们真的以为庆王他如此心思缜密,会让五个不知所谓的黑羽卫拿着吗?虽然不忍心,但我还是要告诉你们,你们手里所谓诉状信,不过是白纸罢了。”

  你转身背对他们,对着无形的空洞戏谑笑着。

  “你们是死士,从始至终都是。”



  寂静牢房中到处都充斥着血腥味,不时有水滴滴在地上,声音尤为突兀。

  紫色身影越过一重重严防死守的关卡才来到一个相对比来说较为干净的牢房面前。

牢里,锁链交错纵横,囚禁着满是伤痕的乌发男子。他似乎是察觉到有人到了跟前,费力抬起金色眸子,满眼癫狂之意。

  “凌大人,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怎么?你那个瞎子学生没跟来?”他气息尚存,但说起话来还是费劲,没说几个字就剧烈咳嗽起来。

  “庆王,大景唯一的异性王。你本可以对宣王室里的争斗坐观上壁,享受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可你却选择了掺和。”

  “呵…凌大人这是在?想充当我的走马灯?”

  庆王低下头冷嘲,可这却没打断凌晏如的话。

  “数十年前,康家贵族被一把火烧成了满门灭。”

  凌晏如坐在方才侍卫搬来木椅上,清冷的紫眸带着无名温怒看着这罪人。

  “闭嘴!”

  庆王一时暴怒,怒目圆睁,想冲上前阻止凌晏如,却被坚固铁链禁锢。

  “庆王殿下别急,且听我说完。那把大火让您变成康家嫡系中唯一能继承康老爷子位子的人。世人对您最大的误解就是您并非儒雅书生,而是刀枪剑戟样样精通的...战士。”说到这,凌晏如合上眼睛,“志在边疆,欲立战功,却在知晓康家一朝覆灭是当初宣王室身处御台顶端之人所为,选择接受朝廷的招安,重新冠上庆王的名号。为的,是给康家上下数百口人报仇。”

  这段话,凌晏如并没有反问,他是在陈述事实。

  被锁链禁锢着的庆王则是一直沉默着,他并没有否认他说出的任何一句话任何一个字。

  “凌大人消息挺灵通。当初将你列为威胁真是个正确的决定。你那个眼瞎了的学生一样,都是我报仇路上最大的威胁。”庆王嗤笑,眼神里闪过狠厉。

  “说到这个,当初您心腹王寮的死牵扯到多起命案,我夫人请命去调查,查到钱塘寺之时,那场焚了整个寺庙的火,是您的杰作吧。”凌晏如再度睁眼,紫色眸子里冰冷杀意翻涌,“您的算盘打的真大。”

  “哟,她竟然是你夫人啊。我命人放的火我认,只是你夫人瞎了可别怪我,”庆王咯咯笑着,“毕竟我是冲着将她活活烧死去的!”

  凌晏如眉头倏忽一蹙,眼前又浮现当时自家的小姑娘抓着脸崩溃大哭的情景,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怒气再次翻涌:“宣和皇帝要你活着,那你现在就死不得。但既然你做出杀人放火的事情,此时你又在我的手上,我自然不能就这么放过你。”

  “凌晏如,你想做什么!”

  牢内照明的火把骤然熄灭,黑暗笼罩凌晏如全身,但,那双冰冷的紫眸在黑暗中亮着,丝毫没有被影响。

  庆王面目狰狞,看着凌晏如就像是看见了黑暗中狩猎的猛兽,而自己就是那被踩在脚下的猎物。龙有逆鳞,触之即怒。庆王从几年前就知道动了那小姑娘就等于动了凌晏如的逆鳞,平日里对事事都有把握的他此时却对凌晏如接下来要对他做的事毫无把握,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凌晏如此时还不能杀了他。

  只要自己还没死,只要那封诉状信能够平安的被那几个不着调的黑羽卫送到那人手上,那一切都还有转机。

  “来人,剜眼。”

  凌晏如的声音徒然增大几分,从过道两侧走出几名手拿工具的大夫。

  庆王瞪眼欲裂,高声叫道,声音尖利:“凌晏如你敢!我只要还活着,我就还是庆王!不过是一个一品官员,敢对王爷无礼?!”

  “王爷?您还记得自己是王爷,但也不过是个异性王罢了。若是你安安分分当你的王,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杀了你康家满门的皇帝早已为自己做过所有孽障付出了代价。而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将整个大景推向深渊。”

  凌晏如虽生气不已,但面上也还是没有剧烈的神情表达,只是眼神愈发的寒冷。他一挥手,候在两侧的大夫会意点头,端着工具走向庆王。

  “凌晏如!你他娘的会遭到报应的!”庆王怒吼着。

  凌晏如起身,拍拍身上一身晦气,似笑非笑的回了一句:

  “这不是还有庆王你替我垫背吗?”


  走出监牢大门,凌晏如竟还是一阵恍惚。

  细细想来,他真是一阵后怕。

  倘若是当时自己没有及时赶到,没有冒险冲进火场,那自己的小学生,是不是真的就离自己而去了?他恐怕至死都无法忘记当时那么剧烈的火势,小小的身影就背靠墙壁,蜷缩在角落,眼睛四周都是烧伤和撞伤的痕迹。

  一想到这,凌晏如就太阳穴一阵酸痛。

  现在想来,只是剜掉庆王的眼睛还真是便宜他了,但宣和帝说还要暂时留他一条命,皇命在身那断然不能要了他的命,只是他死也是早晚的事情。

  “夫人呢?”

  凌晏如侧眸,一旁的侍卫立即上前,拱手行礼:“夫人三柱香前,带着一对人马去围堵那些黑羽卫了。算算时间,应当已经返程了。”

  凌晏如摆手让侍卫退下,撑起伞,步入雨中,这雨清凉一如当年他冲入火场抱住爱人,准备双双赴死时那场救命的雨。

  你一只脚在侍卫的搀扶下踏上马车,却在进入车厢前,空洞无聚焦的眼睛不自觉看向了被烧的焦黑的地方。

  明明视线里只会有黑暗,自双目失明后就再也没有看见过颜色,可。方才漫步在那片炙热的火焰之中时,你就像重获光明一般再次见到那片橙红色的火海。

  你垂下眸,手指拂过眼角被胭脂所遮盖的旧伤痕迹,当初蜷缩在角落等死的那种无助感卷席心头。

  只是那袭紫色身影冲进来抱住自己的那一刻,你什么都不害怕了。

  因为云心先生在,你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想到这,你的嘴角勾起笑容。

  “该回去了,今夜是元宵啊。”

  像是在对侍卫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你转头进入车厢,不再掀开帘子。

  马车踏入夜幕,又闯入灯火阑珊,穿越灯烛明亮的家家户户,最后却停留在毫无灯火的一间府邸门前。

  雨还在下,但也只是零星雨丝。有一人执伞立于大门前,铁青夜幕压暗了他一身紫衣,可在望向从马车走下的你时,眼中的光芒无法被忽视。他凑上前,扶住你的手臂,开口问道:“可曾有受伤?”

  你感受到熟悉有力的手掌,刚才还凌乱的思绪顿时安定下,空洞的眼睛中竟露出笑意,你答道:“不曾,几个不着调的小厮罢了。手段虽高明,但毕竟年轻气盛,近些年也没有什么大风浪让他们见识人心险恶,成不了大事,告诉他们那是一张白纸刺激刺激他们,就恼了。庆王会将诉状信放在他们身上,或许是在赌我们会觉得他们微末而不管不顾。”

  “有理。”

  “那封诉状信已经命人烧了。”

  你与凌晏如并肩而行,轻轻挽着他的手臂,走入玄关。

  “那不是诉状信,也不是白纸。真正的诉状信已经在庆王府寻到了,那估计是给幕后之人的一封传信。”

  “没想到庆王的背后还有黑手。”你有些感慨,“本以为就师兄登基后这种缉查力度,大老虎会少些呢。”

  “没有完美的朝廷,只有相对的和平。宸王登基后的确让那些欲行不轨的谋略家夹着尾巴,小心行事了许多时日。但,在利益面前,这样的日子又会持续多久呢?”

  “也对啊。”你叹口气,坐在美人椅上紧紧的依偎着他,“钱塘寺的执事也是因为利欲熏心才与庆王勾结在一起,只是可惜了主持与没能逃出去的弟子,多么善良的人白白失了性命。”

  “莫要悲伤。”凌晏如俯身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顺应自然。”

  “云心先生。”

  你轻喃一句,抬手张开,举在半空中,灰暗无光的眸子似乎又能看到自己的手一般,一眨也不眨的看着。

  “我眼里,前路没有光明,先生你呢?”

  “莫要担心,就算前路没有光明,我也会陪你走下去。”

  你轻笑出声,与他十指相扣。

  “先生现在是越来越会说情话了。”


  “好啊,那便携手,一起在这永夜大道中一直走下去吧。”

凌晏如乙女‖除夕嘛,当然要和夫君一起啦

 嘿嘿,除夕了中午吃完我的刀子,现在来吃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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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气中响起哒哒哒的脚步声,你抱着食盒小跑在大理寺的走廊上。路过的大理寺官员见你都叫一声:夫人好。而你急着找某个加班成瘾的夫君,也只是匆匆留下一句除夕快乐就消失了身影。

  屋内凌晏如左右手一边一个卷宗,右手还多夹了只笔,眉头紧锁,似乎是遇上了什么棘手的事情。专心致志的,连你跑进屋子里都没有发现。

  “哦哟,这是谁家不高兴的夫君呀。”

  你将食盒放在一旁,凑近他,隔着桌子趁他不注意伸手捧起他的脸,轻轻揉了一把。

  “哦~是我家的呀。那没事了。”你打趣道。

  “胡闹。”他低斥一声,却没有一点气势,温柔极了。也没有拍掉放在自己脸上你的手,只是将手上的东西都放下,把自己的大手附在你的上面。

  你绕过桌子,手还是被他牵着。他大手一用力,你便跌进他的怀中。一阵熟悉非常的檀香钻入鼻腔,让你十分安心。

  “怎么不在家中等我回去?”凌晏如问。

  “就我一个人在家,好生无聊,再说,先生已经三天未归家了。来这肯定是想先生了。”你像个小孩子一样勾起一缕白发绕在指尖,与凌晏如诉着苦水。

  他在你额上落下一吻:“除夕前后,宵禁开放,自然是公务增多的。三天未归家是我想着抓紧做完,好回去陪你。”

  “是是是,云心先生是大忙人。我又不是不知道。我带了些辣圆子,中午了,瞧这样子先生肯定没好好吃饭。要不吃点?”

  你抓过一旁的食盒,看着凌晏如,满眼星星。

  “好。”凌晏如难得露出一抹笑,“但吃完了,嘴就辣了。”

  凌晏如没有说明,但你已经明白他什么意思了。小脸绯红,但还是嘴唇凑上去,亲了好几口他。

  “好了,快吃吧。”

  你脸红的像个苹果,把辣圆子放在桌上就逃也似的脱了他的怀里。

  你背对着凌晏如捂了捂自己的脸,觉得烫手极了。

  你也没看到他转瞬即逝的一抹坏笑。

  

【照岁生春•续昼明|12:00】宣和十五年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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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诀别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剑刃是故意横在她面前的。”

“我爱她,愿她生死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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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一棒:@舟晚月 

  下一棒:@鹿梦 

  8000+预警,对文中内容有任何不理解或者疑问都可以在评论区问哟,本鸽子会一个个回答的。文末也有一些批注。有彩蛋哦。

  期待每一个红心和蓝手还有评论!

  

  



批注:


①“宣和十五年冬”:

  是年龄已然四十好几的当朝首辅做梦的年代与时间。宸王登基,改年号为宣和。宣和历十五年的冬天,“你”于首辅府院中入睡,所做的梦。

  

②“白色曼陀罗”:

  白色曼陀罗的花语是纯洁的爱情、无尽的思念,这不仅代表了“你”对凌晏如的思念和爱意,在伴随着神明的出现而出现的情况下,这同时也代表了凌晏如本人对“你”的情感。

  

③“你不舍离去,亦不舍回来。”:

  见证了他处刑全过程的你不舍离开“刑场”,又不舍从南塘舒适圈重新走回这纷繁复杂的宣京朝堂。

  

④“万般皆过客,我已水云身。唯念心上秋,甘做阶下囚。”:

  曾经经历过的一切都成了过去,如同匆匆而过萍水相逢的客,与他断了关系的你在他走后,彻底成了来去自由、无所羁绊之身。可在“你”确认他心意之后,不愿放下这份感情,自愿做回朝廷的樊笼雀,与宣望钧一同在权力的游戏里小心行事。好在宣望钧登基后,让“你”在各方面都自由不少。这同时也是与他合作的条件之一。

  

⑤“在不远处当初宣和元年你亲手种下的柳树”“柳树枯荣已有二十次”:

  这里不能局限于院中的柳树枯荣二十次,应该把范围放大到所有的柳树自他走后枯荣二十次。他死五年后,宸王登基,至“你”做此梦为止,过了十五年。柳树冬季会枯,夏季繁荣,因此用枯荣二十次来代表一共过了二十年。

  

⑥“你从未有活着的实感,却也成就了许多,如此如此,竟也算相抵。”:

  他走后,“你”接过了他的宏图壮志,从此自愿为他的理想世界奉献一生。自他死后几十年直到“你”寿终正寝,都未曾嫁人,将自己的一切投入革新变法,不曾再为自己而活,成就了一番盛世,欣慰溢满于心,不能为自己而活的纠结与其相抵。

  ⑦“或许终有一年冬日,我会孑然一身去见他,但绝不会是宣和十五年的冬。”:

  此时的改弦更张并没有完全到“你”所设想的预期,同时“你”觉得还未替凌晏如看够这世间的海清河晏,所以你说“绝不会是宣和十五年的冬。”至于是哪一年的冬,留与各位续写。

  

  

  笔锋不能平淡而终,

  不可糜烂而空。

  我以天下海清河晏为诗,

  赠往世为民谋福寻道者,

  以此慰籍诸位亡灵。

【霜雪闻心 18:00】起始雷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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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啊。

  这也不过是起始雷同的故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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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一棒:@上宫雨婧 

  下一棒:@离歌长醉 

  

  算是一个中短篇的复健耶✌

  有两种彩蛋,各位自取所需哈

  

  在希望抓住【人】的臂膀之前,黑暗总会笼罩在其周围。例如此时,泛着寒光的刀刃被送入【寻道者】胸膛里流淌着炙热鲜血的心脏,使其一步步失去它应有的温度。鲜活的生命只需刹那便化为乌有,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将刀柄反转,刀刃对准了自己。

她说。

  先生,我一直是那个应该死去的。


  

  眼皮被缓缓抬起,沉重的像被灌了铅。

  大脑昏沉,睁眼便是天旋地转,天花板木制横梁的虚影愣是转了好几圈才回了正位。四溢的血腥味钻入鼻腔,几乎是难以抑制的一阵反胃,你又闭上眼睛,攥紧了自己胸前的亵衣。

  直到那阵难捱的反胃好不容易压了下去之后,脑子才算清明了些,也才反应过来一件事。这里明明是府邸,又何来的血腥味呢?

后脖颈处突然传来刺痛打断你的思考,刚压下的反胃感趁虚而入,你上身弹坐起双手捂着嘴瞪大了眼睛干呕着,眼眶被折磨的擒满了泪水。

  “救命!谁来救救我——!好痛,好痛——!”

  你惊恐万状地用力抓着头发,用力之猛似乎要把头发连根拔起,可就算是这样,也无法抑制从后脖颈传入脑中的疼痛与晕眩叠加作用带来的痛苦。你胡乱锤着床,打也好砸也好,用一切够得到的物件撒气。

  到后面甚至,打在自己的头上。

  “云中?云中!”

  大门被人大力推开,发出巨大的声响,熟悉的声音与其混杂在一起传入你的耳中。又在你的拳头要再次砸在自己头上的时候,被一只覆着老茧的大手紧紧包裹住,你瞬间没入一个温暖怀抱。

  是谁?

  剧烈的疼痛与晕眩已经不能让你清晰的辨认出这到底是什么人,只觉得熟悉又温暖,让原本暴躁的你渐渐平静下来。

  虽然还是难忍的不适,却也还是逐渐入睡。

  凌晏如垂眼看着怀中已然入睡的你,眼角的猩红和眼底无法尽数掩藏的担心与害怕都与平时的他不同,显然是被刚才你那副癫狂的模样吓着还未缓过神来。

  他甚至难以想象来晚一步会发生什么,此刻的他多么庆幸自己的浅睡眠让自己及时发现只隔一堵墙的你出现了异样。

  凌晏如紫色的眸子一直盯着你后脖颈被头发覆盖的地方,眼神意味不明,好看的眉头紧蹙着,他在你的发旋上落下一吻,轻声呢喃:

  “睡吧。”


  

  啪嗒。

  清脆的落子声在庭院的一隅响起,紫眸轻抬却直接对上一抹玩味的笑。那人不作声,只是执起一黑子,在棋盘一处不假思索的落下。

啪嗒。“那小姑娘还睡着,对吧?”

  又是一声轻响,随之落下的还有那人薄唇轻起,淡然自若说出的一句话,或者说是一个明知故问的问题。

  凌晏如垂眼,只发出一个“嗯”的单音。

  “余月前,皇帝私下召见了数百名南疆巫蛊传人,若是他真的要如此,此即为对天下之大不义。”

  那人也不与他过多谈论尚在熟睡中的你,说出口的话却可以算是一件大事,倘若心理素质不似凌晏如那般,这个消息应是能让寻常人诚惶诚恐,“或许他不再适合那个位子了。”

  “大司命是觉得以前的他适合那个位置么?”

  “当朝官员不可私自议论皇位,点到为止即可。呵呵,说白了他也不过是个对死亡产生严重忌惮的疯子,什么都做的出来。”

  大司命将黑棋扔回棋盒之中,闭眸冷哼。几个呼吸之后,她才重新睁开眼,轻蹙眉头:“皇宫里定神香的消耗是越来越多了,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所以,首辅大人您真的想好了吗?”

  “我曾对她说过,改弦更张之法并非一代而就,而护她之心亦不会变。曾经的我从未想过会因一人放弃我的理想,现在看来,是我年少轻狂了,但正因如此生活才算有了盼头。”凌晏如少见的回答了大司命这么长一段话,他的眉头是从未有过的舒展。

  “你并没有放弃你的理想,不是吗?”

  大司命起身朝着门走去,但走了几步又驻足远望:“你比谁都清楚失败的后果是什么,她不过是一个契机,所以你安排好了一切后续,能够孑然一身的去面对她。”

  “大司命不愧是大司命,在看穿他人心思这块,真是算无遗策。”

  “那便好自为之了。”大司命最后看了一眼身着紫色官袍的寻道者,“她活不久的,但我还是会定时命下人将定神香送来府上,唯独这,你不用担心。”

  大司命离开了,绀色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只是下一秒凌晏如似乎突然想起什么,起身快步走入房间内。

  在房门被打开之时,一股淡到几近无法察觉的香气在接触外面空气的倏忽间便消散殆尽。仅穿了亵衣中裤的身影站在桌子旁,一手抓着自己的头发,一手扒着桌子的边当支撑点,看上去痛苦极了。

  “云中……”

  凌晏如轻声叫了一下你的名字。

  你身体一颤,应声抬头。

  下唇被咬出血,眼底猩红。


  

  眼皮被猛然抬起,眼睛酸胀的像几宿没合眼,大脑却异常的清明。以至于,空气里明明弥漫着熟悉的檀香味道,可是你却从檀香之下嗅出了别样的气味,非常陌生的气味。

  被放在不远处的玉质香篆不断升起烟缕,那便是气味的来源。你虽好奇那完全陌生的气味究竟是什么,但却不曾想要打开那香篆一探究竟,就像是潜意识里对香篆里的东西心生敬畏。

  胡乱套上放在床头的衣物,脚沾地就往门外奔去。此刻的你总觉得大脑某个部分空落落的,似乎是忘了些什么,内心迫切的想要填满这部分空缺。可就算是出了房间,你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又该怎么做。

  你停下脚步,扶着走廊的木头柱子,呆愣在原地看着这周围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愕然发现脑海中的记忆乱成一团麻,越是想要理清,越是无功而返。

  紧接着,就好像有无形的大手攥着记忆的一头,一点一点抽丝剥茧的将记忆带离你的意识。

  到最后,竟连自己都想不起了。

  我是谁?你怅然跪下。

  “云中!”

  直到被人从后抱住,意识猛然回笼,你才发现自己的脸已经被眼泪润湿,口中猩甜。你惊恐的转头看抱住自己的人,却当场怔住。

白发紫眸的男人,眸子里是未散去的惊慌。你想不起来他是谁,可对他感到异常熟悉,甚至忍不住的想要依靠他。

  “你,你是谁?我,我又是谁?你知道吗?你一定知道!”你抓着他的衣服,泪眼婆娑的诘问着凌晏如,“告诉我!告诉我吧!求求你……”

  凌晏如心下一震,再次收拢双臂,将你紧紧拥在怀里。

  “你是云中,你是我妻。”


  

  大司命站在一片黑暗之中,冷眼看着丹陛上俯视自己的疯子,对他只有厌恶,但这种厌恶被她隐藏的很好,不表露于形,不表露于色。

  “图兰朵,阿卡•图兰朵。听说,你送了不少定神香给凌爱卿,是不是有这回事啊?”

  大司命抬眸,自黑暗处望向数盏高燃烛火的烛灯柱照亮的丹陛,视线掠过龙飞凤舞的金色浮雕,最后停在那脸色阴沉却含笑的疯子身上。图兰朵神色一暗,唇角咧出一个难看的笑容,答道:“是,我的确送了不少。不过陛下放心,送给凌首辅的,不过是普通的定神香,并不是皇宫里用的定魂香。”

  “是吗,那便好。朕还以为,凌爱卿的家里,多了个需要用定魂香的人呢,呵呵呵……”皇帝笑的阴恻恻,眼眸里似乎闪过烛光都挡不住的猩红,转瞬即逝,但还是被图兰朵收入眼中。

  “不知陛下是从何得知这个消息的?毕竟定魂香的配方是我配的,加一味药减一味药有不同的功效我比您清楚,送与谁,这对谁有用,我亦是心如明镜。凌首辅为这大景黎民百姓鞠躬尽瘁,劳神伤身,用这定神香有何不可?皇帝何必管我这么多呢?不合矩吧。”

  此话一出,这黄金丹陛之上站着的疯子神色一变,一拂袖退于屏风之后。的确,景朝开国以来,大司命行事一直不受皇帝的过多影响,皇帝若是过多干预,便算是逾矩,而逾矩的代价,相信皇帝自己比谁都清楚。

  可每每想到这个,图兰朵都不禁笑出声,你说,一个疯子还会在意代价吗?


  看似风平浪静的日子过了几个月,现已入冬。

  “先生先生,你看,梅花开了。”

  身着淡粉色披风的你拉着凌晏如的手,指着墙边盛开的梅花,开心的像个小孩一样。后者不语,只是将她往怀里用力拉了下,俯下身子为她整理被风吹乱的刘海,温柔极了,若是有他人在场,很难想象这是在朝堂之上雷厉风行的首辅大人。

  “先生,近来的朝堂局势是不是愈发严峻?”你睁着清亮的大眼睛仰头与凌晏如对视,“您已经宿在大理寺几余日了。”

  你承认你有些许不满,但几日未归家,实在是担心他的身体,所以你故意对他赌气:“您要是再这样,干脆把大理寺当家吧。”

  醋溜溜的模样让凌晏如忍不住笑意,却也还是不说话,抬手捏了捏你毫无血色、惨白的小脸。深紫色的袖子因他的动作稍稍滑落,露出一小节小臂,你眼尖,几乎是视线掠过就发现了不对劲。

  你伸手抓住他的手腕,他神色一变想要抽回却被你死死的抓着。离手腕两寸的地方,有一块淤青,看样子已有两三天了。

  你焦急的看向他,没有读出他眼神里的异样情绪。

  “先生!您受伤了?这是怎么回……事……”

  你话尚未说完,便失去了意识,倒在凌晏如的怀里。

  凌晏如叹了口气,将你打横抱起放平在床上,从身后的抽屉里拿出香篆,熟练的点燃一团固态香团,直到袅袅的烟缕升空,他才搬了张椅子坐在你的床旁。

  凌晏如该松口气吗?

  是的,他该。

  被你发现了手臂上的淤青,那么其他淤青势必也瞒不住,你哪怕是失去了记忆也是十分聪慧的,凌晏如也知道这是瞒得过初一,瞒不过十五。现在你的嗜睡症愈发强烈,脸色也愈加惨白,凌晏如双手握着你冰凉的小手,默默祈祷着。

  “再等我一会吧,云中,再等我一会。”


  

  关于皇帝抱病无法早朝这件事情,来的突然。

  凌晏如最是清楚满朝文武此刻都会想些什么。关于皇帝得了什么病,现在是什么样子了,这些信息无论是任何官员都无从得知,看样子,与他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但凌晏如不再关心,他垂眸,坐在地上背靠美人塌,默默搂紧头靠在他的颈窝、手还紧紧攥着自己胸前衣物的你,虽然你面色并无什么变化,但额头上渗着密密麻麻的汗珠。

  紫色的眸子看向桌上香篆里不断升起的烟缕,吐息之中,鼻腔之间,那股奇异的香味因香团越烧越多,愈加浓郁。

  就在这股浓郁的味道之下,凌晏如的思绪逐渐飘远,他似乎又坐到了图兰朵大司命的对面,但此时手上执的却是黑子。

  “阿卡图兰朵,是这蛊虫的名字。”

  “这是……”

  “是的,阿卡•图兰朵,这同时是我的名字。”大司命在凌晏如落子之后几乎是毫不犹豫的落下属于她的子,“在十岁以前,我对我的名字很是奇怪,在这一个宣京家族里,为何我的名字如此独特。直到十五岁那场变故,我才明白,我的母亲是南疆万蛊人,而我从那时开始就是有名无实的一任万蛊人。历代万蛊人,都叫阿卡图兰朵。”

  “所以这个蛊虫是被前代万蛊人发现,就以此命名。”

  “是的。这种蛊虫种在不同的地方,中毒反馈会不一样。种在手臂之类的地方,我还能想办法除掉,但是被种在后脖颈,位置离大脑最近,通常蛊虫一作用就是直接作用在脑。若是硬除,小丫头也还是活不了。”

  “那蛊虫的效果是什么?”

  “凌大人你很聪明,在你问我之前应当就对这个问题的答案有所猜测。阿卡图兰朵是有灵性的蛊虫,它能感知下蛊人内心深处的杀意,那杀意有多强,蛊虫的效果就有多狠。杀戮是它最终的效果。”

  “那定魂香?”

  “定魂香克制住蛊虫,使其处于一种近似动物冬眠的状态。这同时也像动物一样,蛊虫需要摄取营养来保持自身不死。血液就是它最好的粮食。由它引发的各种病症,例如嗜睡症、失魂症,玻璃骨之类的都将会要了小丫头的命。反胃、吃不下饭、头昏脑胀、失忆、被种下蛊虫的伤口疼痛都是常有的事。”

  咔擦。凌晏如手上的棋子竟被他生生捏碎。

  “凌晏如,皇帝毕竟对你有防备之心。定魂香以定神香的名义送来你的府上,断然会引起他的猜忌。但毕竟有我在,他不敢贸然针对你,我会替你隐瞒的。小丫头活着的事,不可让任何不信任的人知道。你比我懂。”

  “……大司命为何如此帮助凌某。”

  凌晏如抬眸对上大司命含着笑意的眼睛。

  “我不是因为你,是因为小丫头。因为她太可怜了,不是吗?我自认算不得好人,但也绝非坏人。我讨厌疯子,更讨厌有人因为疯子而失去生命……”

  “先生?”糯糯的声音将凌晏如的思绪回笼。

  你睁着大大的眼睛,从凌晏如的怀里抬头看他。凌晏如少见的呆滞了一会,最后似是安慰你一般在你脸上落下一吻:“我无事。睡好了?”

  “嗯。先生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想今年我的生辰。”

  “对哦,先生说您的生辰是一月二日,那很快就是了!先生想要什么礼物吗?”

  凌晏如笑意一沉,礼物吗?想要你好好活下去,这算是一份贪心的礼物吗?他并不是一个喜欢过生辰的人,十数年来的摸爬滚打也让他忘了生辰这种日子,但或许这将是,你与他过的最后一个生日。

  沉默良久,他才开口。

  “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在凌晏如生辰的前一天,也就是元旦佳节。

  宫中突然传来皇帝病重,卧病不起的消息,宣京也下起了大雪。

  凌晏如并不觉得这场大雪是因为皇帝患病而下的,更像是对即将到来的事情提前进行惋惜。

  影影绰绰烛火下,凌晏如搁下笔,收拾好所有的卷宗与书信后,起身推门。书房门外正对着的院子,抬头便是夜空,今夜的月格外圆,月光下澈,照在静静坐在院子里石墩上、背对着他的你。

  凌晏如不作声,几步便越到你身后。石桌上香篆没有烟缕升起,你的眼神呆滞而空洞,似是被今日夜晚月亮洒下来的光镇住一般,寂静。

  下蛊人是皇帝,他对自己含有杀心。

  起杀心的引导索,或许就是阿卡图兰朵。

  ——那蛊虫!

  这是凌晏如自己猜到的。

  每一次在朝堂上皇帝与自己有意无意针锋相对之时,你的状态都出奇的差,甚至出现定魂香压制不住的情况。如今皇帝重病,他可不是什么能见到自己想杀的人还活在这世上的人。

  所以……

  凌晏如从袖口,拿出一个不大不小的长方形盒子,绕到你的面前,将里面的东西取出,轻柔的放在你的手上。

  “了结这一切吧。”


  

  “如何。皇帝,长生不死的感觉,如何?”

  躺在龙床上奄奄一息的皇帝突然像回光返照一般将眼睛瞪的浑圆,额头上青筋暴起,斜着怒视穿着大红色衣服、一步步走来的图兰朵。

  “你……!暗算我?!那根本不是,长生不老的蛊虫!对不对!”

  皇帝气的说话断断续续。

  但本就虚弱,哪怕是如此生气的情况下,说出来的话一点也没有攻击性。

  大司命图兰朵走到龙床旁,居高临下的看着疯子,眼底的厌恶就要溢出来杀死他一样。

  “想要长生不老,还不想付出任何代价,您的要求有点高了啊。皇帝陛下。”

  陛下这两个字,图兰朵咬的极重。

  嘲讽的笑容在她的唇角扬起。

  “我可没有说错,那群南疆巫蛊传人也没有说错。给您种下的蛊,的的确确能长生不老,只不过呢,唯独只有肉身长存罢了。这种傀儡蛊的意识,会代替你,用你的身体活在这个世上,让这大景朝的一代昏君成为一具行尸走肉。哈哈哈哈……陛下,我提醒过你的,是你自己不听啊。”

  图兰朵双臂交叠环抱着胸,依旧是笑语盈盈的看着那躺在床上气急败坏的皇帝。

  “所以,凌晏如的家里,真的有……”

  “这个问题的答案,皇帝还需要问我吗?您不是已经在朝堂上时不时针锋相对了吗?就以您自己的多疑程度,我还真是不相信我说什么你就会信什么。”

  图兰朵也不隐瞒,在此时隐瞒也无任何用处。这个疯子皇帝早就对这件事心存怀疑,再加上定魂香作用,他的心思只会更加敏感。

  “哈……哈哈哈哈……你以为你赢了吗?图兰朵,我的遗诏上清清楚楚的写着要凌晏如的命!我可不能让知道这个秘密的人活下去!”

  他激动的一直想起身,可废了半天劲也起不来。图兰朵就看着这出好戏,最后笑出来:“我知道。在您说出这番话的同时,您心底的那份杀心飙到顶峰,哈……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我们拭目以待。”

  图兰朵附身,食指沾着朱砂点在皇帝费力抬起的额头上,一用力往后推,疯子就好似睡着,再也没了声音。

  “所以,去死吧,狗皇帝。”


  

  这里是哪?

  你站在一片虚无里,周围到处是白色的“墙”。

  在这里,你见到了年少的“你”自己。

  接而,“你”对你说:

  “你终会杀了最爱你的人。”

  你,想要反驳,却无法说出一个字,像是被无形的大手扼住咽喉,窒息感如约而至。你使劲挣扎着,妄图逃离控制,却在恍惚之中瞧见年少的“你”邪笑着破碎了面庞,露出黝黑的、深不见底的本质。

  “我把记忆还给你,好不好?”

  “你”一步一步走向动弹不得的你,拉进二者之间那本就不长的距离。随着距离不断缩短,你能感觉到脖子上的力度愈发的大,颈部的皮肤被抓变形,眼睛瞪的浑圆,就这么看着“你”靠近,太阳穴青筋暴起。

  相比于脖颈上要将自己活活掐死的无形大手,你更怕的或许是不断向自己靠近脸部被黑洞取而代之的怪物!那已经不能称作是“你”了!

  你的精神似乎受到黑洞的吸引,逐渐有一股撕扯力有内而外的感知到,痛苦至极。

就在你以为你就此死去之时,血腥味直冲鼻腔,脖颈的力度荡然无存,一盆冷的彻骨的水砸在你的身体上,让你身体一颤猛地醒来。

  入目,是监牢。

  你的双手被冰冷的镣铐无情囚禁着,就连双脚都无一例外被锁上。一口血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痛苦弥漫全身,就算不远处有火焰在舞动也无法抑制身体的冰凉。

  “哎呀呀,云中郡主这是怎么了?之前不是很能犟的吗,犟啊,继续犟啊,到最后你不还是落到我暗斋的手上了吗。哈哈哈哈……”

  阴森森的语气散落在监牢的空气里,你大脑如似重击,咬牙切齿的看着那身着黑袍站在不远处的人,火光挡住了他的面容,使你看不真切。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你只知道那是仇人。

  “我哥哥呢!”一出口,嗓子跟哑了没什么区别,你暗自切了一声。

  “你哥哥?你说花忱啊……哈哈哈哈……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那什么劳什子的熙王世子一起死在乱箭之下了吧。你可不能死啊,你可是我们重要的小白鼠啊,所以我抓到你就把你活着送了回来。怎么样?是不是很感激我?来,感激的话说多点,我爱听。”

  “呸!”

  “哟,小小年纪脾气就这么不好。罢了,跟你多说也无用,小白鼠做好小白鼠该做的事情就好。”

  小白鼠?你听着他的声音只觉得后脊背发凉。

  “你想,做什么?!”你怒视他,低吼。

  “你该觉得荣幸才对。若是这次试验成功了,你将会与这苍天下最位高权重的人一同获得长生不老的能力。哈哈……哈哈哈……”

黑袍使越说越激动,最后忍不住仰天大笑起来。但几刻钟后,笑声戛然而止,像是被冻结一般保持着仰头的动作。身着白金色衣裙的玄发女子不知何时如鬼魅般越过黑袍使,停在你的面前。

  “你,你是谁?!”你诘问。

  女子却不语,一时之间,监牢里只能听到冰冷的镣铐相互碰撞摩擦产生的细微声音。你就这样与她沉默对峙着。过了良久之后,女人如枯萎花瓣的双唇微动,似乎就要将什么说出口时,却被后面赶到的人打断了。

  “图兰朵。你在干什么?”

  苍老却硬朗的声音猛地吸引你们两人的注意,你看向声源,却一时间没有认出那是谁。而自己面前的女子,你隐约的听到一声叹息,并不真切。

  “没什么,皇帝陛下。只是在看看,你们为这新寻来的蛊虫找的小白鼠,是何人罢了。”

  身着龙袍的男人伸手一推那定在原地的黑袍使,后者竟直接瘫倒在地上,一滩黑血流淌在地面上。皇帝面容阴翳,语气里带着温怒:“那他呢?”

  “过于聒噪。您知道的,我喜静。”

  “喜静就需要把他杀了吗?”

  “看来皇帝陛下对我有很大的意见,那恕图兰朵不过多奉陪,我先行一步。”

  说罢,你眼见这个名为图兰朵的女子闭眼转身朝着门口走去,倒真像是要走的样子。皇帝居然信以为真,脸色一变,抬手拦住她。

  “行了,我不缺这点人手。蛊带来了吗?”

  “你们这样做,就不怕遭到报应吗?!”你看见女子拿出一陶瓷的小罐子,突然明白过来他们想要做什么,瞪大了眼睛朝两人怒吼。

  “报应?小姑娘,既然干了这件事,我们就不怕报应。”图兰朵像是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笑话一般,咯咯笑着,皇帝的面容也是扬起了嘲讽的笑意。

  这二者,此刻在橙红色火光的映照下,像是掌人生死的修罗,可怖至极。你虽不怕,但从心底涌上的那股刺骨凉意,无法被忽视。

  “你是朕大景朝的花家家主,既然是朕的臣,为朕做出这点贡献也是应该的。”

  “狗屁!你算是个什么皇帝!杀兄杀弟,草芥人命,你扪心自问你配得上吗?!你配不上!”

  “随你怎么说。”

  皇帝嘴上只是淡淡的回答你几近暴躁的骂喊,可手上却是夺过图兰朵手上的陶瓷罐子,慢悠悠的靠近你。

  你想要后退,想要离开这鬼地方,离开皇帝手上蛊虫的压迫,可手上笨重的镣铐将那一切都击碎成为泡影。逃不了了。

  你绝望的闭上眼睛,想到的第一个人,竟然是凌晏如。


  

  “想起来了吗?”

  “是谁要害你。”

  周围的环境完全暗了下来,年少的“你”恢复了原本的面容,站在你的面前。

  你四肢的镣铐,没有消失。听到“你”的声音,也只是缓缓的抬起头。

  “……我是怎么被云心先生带回去的。”

  “你的身体无法接受蛊虫的折磨,晕倒在地,再加上图兰朵在靠近你的时候,就悄悄的将假死药磨成的粉末让你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吸入。皇帝那厮,见小白鼠没了性命自然不会留你,甚至将你丢到了后山乱葬岗,并吩咐手下人烧了你的尸体。”

  “然后呢?”

  你握紧拳头,猛然上前,咬牙切齿。

  “将你丢到后山的人,被图兰朵换掉了。到最后,凌晏如也是接到图兰朵的通知,才来将你救了回去。”

  “图兰朵,图兰朵,又是图兰朵!她到底是谁?!”

  “大景朝的大司命,一个来自南疆的宣京人。”

  “那你呢?你不是我!”

  “我?”

  年少的“你”蓦然笑起来。

  “我是你,同时也是阿卡图兰朵。”“你”带有几分癫狂的笑着,“那个种在你身体里的,蛊虫。”

  你大惊失色,踉跄的往后退了几步,便跌坐在地。

  “我说过,你终会杀了最爱你的人。”

  “睁大你的眼睛看看吧。”

  “啊!”

  如同噩梦初醒,你猛然睁开眼睛,大口喘着粗气。眼前的视野雾蒙蒙的,无法看清任何事物,只知道面前跪着一个白发紫袍的男人

  那是凌晏如!

  血腥味萦绕在鼻尖,不安感开始裹挟着你。手上似乎拿了什么东西,你竟无需思考就猜到了那是什么!像个受惊的小鹿,拿到了烫手的山芋一样,把刀远远的丢到一旁。

  “先生,先生!云心先生!”

  被刀命中胸口的凌晏如艰难的支撑着身子不倒,听到你喊出来的云心先生,更是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你。

  “云中……你回来了……”

  凌晏如的气息开始变弱,说话艰难。

  你哭着冲上前抱住凌晏如,将头埋在他的颈窝里,根本不在意自己的衣服被他的鲜血浸湿。

  “云心先生……你为什么要救我呢!既然已经变成了蛊虫的受体,就应该让我死去啊!为什么还要救我呢?”

  你已经泣不成声了,而凌晏如却没有回答你的问题,只是闭上眼睛,无声揉了揉你的头,这是最后一次了。

  “夫人,欢迎回家……”

  最后,他用尽自己的全身力气,只回答了她一句话。


  欢迎回家。花云中。


  丑时的钟声在铁幕般的夜空中响起。

罪魁祸首抱着自己的罪状目光呆滞,看向远方,眼角干涸不再落下一滴泪。不知过了多久,静静躺在地上的刀刃被捡起,刀柄反转,了结一切。


  “我一直是那个应该死去的。”

  “这一点,至始至终不曾变过。”

  “云心先生,生辰快乐。”


  南塘南国公府里的柳树被难得一遇的大雪压弯了枝干,不曾想正好为一棵柳树幼苗挡住了风雪。

  木微霜上前想要将树上的雪除去,却被花忱拦下。

  他闭着眼,背对着那两棵柳树,强忍心中酸涩痛苦,仰着头咽下郁结在喉中的一口气,喃喃道:“无需管它,到了春天,它自然会融化。”

  只是木微霜没有注意到,花忱刚才所言,没说到了春天它,自然会再发芽。

  它们不会再发芽了。

  因为两棵柳树都死了。


  

  

  “是你啊。坐吧。”

  “你问过我,我是不是在讲话本。”

  “不错,那不是真正的经历,不过是尽我所知,尽我所闻,以事实为骨干,编撰出来的故事罢了。虽与现实有所出入,但那的的确确是属于他们两人的故事。”

  “曾经有人跟我说过一段话。”

  “在一生中,不停把自己的心一片片撕下来给爱你的人。所以,一旦生命终结的时刻来临,丧钟在敲响,你会牵挂你的每一片心,而不愿离开尘世。”

  “凌晏如是何等聪明的人,但他也未曾顿悟过,他的心在南塘见到如花般绚丽的女孩之时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他双手捧送出去了。”

  “这与他的理想,他的志向无关。”

  “他人将自己的心撕成一片一片,送给每一位爱他的人;而他,将一整颗心原原本本的送给了女孩。”

  “正因如此,哪怕到最后如花般绚丽的女孩已成了跌落在地已经腐烂的花瓣,他也不会放手。”

  “凌晏如牵挂自己心,更牵挂花云中。”


  “阿卡图兰朵,第一位南疆万蛊人,也是个寻求长生的可怜人。他,亦是亲手了结爱人生命的罪魁祸首。在此之后,他与花云中一样,将刀刃对准了自己。”


  “看啊,这也不过是个起始雷同的故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