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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啊。
这也不过是起始雷同的故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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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棒:@上宫雨婧
下一棒:@离歌长醉
算是一个中短篇的复健耶✌
有两种彩蛋,各位自取所需哈
在希望抓住【人】的臂膀之前,黑暗总会笼罩在其周围。例如此时,泛着寒光的刀刃被送入【寻道者】胸膛里流淌着炙热鲜血的心脏,使其一步步失去它应有的温度。鲜活的生命只需刹那便化为乌有,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将刀柄反转,刀刃对准了自己。
她说。
先生,我一直是那个应该死去的。
眼皮被缓缓抬起,沉重的像被灌了铅。
大脑昏沉,睁眼便是天旋地转,天花板木制横梁的虚影愣是转了好几圈才回了正位。四溢的血腥味钻入鼻腔,几乎是难以抑制的一阵反胃,你又闭上眼睛,攥紧了自己胸前的亵衣。
直到那阵难捱的反胃好不容易压了下去之后,脑子才算清明了些,也才反应过来一件事。这里明明是府邸,又何来的血腥味呢?
后脖颈处突然传来刺痛打断你的思考,刚压下的反胃感趁虚而入,你上身弹坐起双手捂着嘴瞪大了眼睛干呕着,眼眶被折磨的擒满了泪水。
“救命!谁来救救我——!好痛,好痛——!”
你惊恐万状地用力抓着头发,用力之猛似乎要把头发连根拔起,可就算是这样,也无法抑制从后脖颈传入脑中的疼痛与晕眩叠加作用带来的痛苦。你胡乱锤着床,打也好砸也好,用一切够得到的物件撒气。
到后面甚至,打在自己的头上。
“云中?云中!”
大门被人大力推开,发出巨大的声响,熟悉的声音与其混杂在一起传入你的耳中。又在你的拳头要再次砸在自己头上的时候,被一只覆着老茧的大手紧紧包裹住,你瞬间没入一个温暖怀抱。
是谁?
剧烈的疼痛与晕眩已经不能让你清晰的辨认出这到底是什么人,只觉得熟悉又温暖,让原本暴躁的你渐渐平静下来。
虽然还是难忍的不适,却也还是逐渐入睡。
凌晏如垂眼看着怀中已然入睡的你,眼角的猩红和眼底无法尽数掩藏的担心与害怕都与平时的他不同,显然是被刚才你那副癫狂的模样吓着还未缓过神来。
他甚至难以想象来晚一步会发生什么,此刻的他多么庆幸自己的浅睡眠让自己及时发现只隔一堵墙的你出现了异样。
凌晏如紫色的眸子一直盯着你后脖颈被头发覆盖的地方,眼神意味不明,好看的眉头紧蹙着,他在你的发旋上落下一吻,轻声呢喃:
“睡吧。”
啪嗒。
清脆的落子声在庭院的一隅响起,紫眸轻抬却直接对上一抹玩味的笑。那人不作声,只是执起一黑子,在棋盘一处不假思索的落下。
啪嗒。“那小姑娘还睡着,对吧?”
又是一声轻响,随之落下的还有那人薄唇轻起,淡然自若说出的一句话,或者说是一个明知故问的问题。
凌晏如垂眼,只发出一个“嗯”的单音。
“余月前,皇帝私下召见了数百名南疆巫蛊传人,若是他真的要如此,此即为对天下之大不义。”
那人也不与他过多谈论尚在熟睡中的你,说出口的话却可以算是一件大事,倘若心理素质不似凌晏如那般,这个消息应是能让寻常人诚惶诚恐,“或许他不再适合那个位子了。”
“大司命是觉得以前的他适合那个位置么?”
“当朝官员不可私自议论皇位,点到为止即可。呵呵,说白了他也不过是个对死亡产生严重忌惮的疯子,什么都做的出来。”
大司命将黑棋扔回棋盒之中,闭眸冷哼。几个呼吸之后,她才重新睁开眼,轻蹙眉头:“皇宫里定神香的消耗是越来越多了,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所以,首辅大人您真的想好了吗?”
“我曾对她说过,改弦更张之法并非一代而就,而护她之心亦不会变。曾经的我从未想过会因一人放弃我的理想,现在看来,是我年少轻狂了,但正因如此生活才算有了盼头。”凌晏如少见的回答了大司命这么长一段话,他的眉头是从未有过的舒展。
“你并没有放弃你的理想,不是吗?”
大司命起身朝着门走去,但走了几步又驻足远望:“你比谁都清楚失败的后果是什么,她不过是一个契机,所以你安排好了一切后续,能够孑然一身的去面对她。”
“大司命不愧是大司命,在看穿他人心思这块,真是算无遗策。”
“那便好自为之了。”大司命最后看了一眼身着紫色官袍的寻道者,“她活不久的,但我还是会定时命下人将定神香送来府上,唯独这,你不用担心。”
大司命离开了,绀色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只是下一秒凌晏如似乎突然想起什么,起身快步走入房间内。
在房门被打开之时,一股淡到几近无法察觉的香气在接触外面空气的倏忽间便消散殆尽。仅穿了亵衣中裤的身影站在桌子旁,一手抓着自己的头发,一手扒着桌子的边当支撑点,看上去痛苦极了。
“云中……”
凌晏如轻声叫了一下你的名字。
你身体一颤,应声抬头。
下唇被咬出血,眼底猩红。
眼皮被猛然抬起,眼睛酸胀的像几宿没合眼,大脑却异常的清明。以至于,空气里明明弥漫着熟悉的檀香味道,可是你却从檀香之下嗅出了别样的气味,非常陌生的气味。
被放在不远处的玉质香篆不断升起烟缕,那便是气味的来源。你虽好奇那完全陌生的气味究竟是什么,但却不曾想要打开那香篆一探究竟,就像是潜意识里对香篆里的东西心生敬畏。
胡乱套上放在床头的衣物,脚沾地就往门外奔去。此刻的你总觉得大脑某个部分空落落的,似乎是忘了些什么,内心迫切的想要填满这部分空缺。可就算是出了房间,你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又该怎么做。
你停下脚步,扶着走廊的木头柱子,呆愣在原地看着这周围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愕然发现脑海中的记忆乱成一团麻,越是想要理清,越是无功而返。
紧接着,就好像有无形的大手攥着记忆的一头,一点一点抽丝剥茧的将记忆带离你的意识。
到最后,竟连自己都想不起了。
我是谁?你怅然跪下。
“云中!”
直到被人从后抱住,意识猛然回笼,你才发现自己的脸已经被眼泪润湿,口中猩甜。你惊恐的转头看抱住自己的人,却当场怔住。
白发紫眸的男人,眸子里是未散去的惊慌。你想不起来他是谁,可对他感到异常熟悉,甚至忍不住的想要依靠他。
“你,你是谁?我,我又是谁?你知道吗?你一定知道!”你抓着他的衣服,泪眼婆娑的诘问着凌晏如,“告诉我!告诉我吧!求求你……”
凌晏如心下一震,再次收拢双臂,将你紧紧拥在怀里。
“你是云中,你是我妻。”
大司命站在一片黑暗之中,冷眼看着丹陛上俯视自己的疯子,对他只有厌恶,但这种厌恶被她隐藏的很好,不表露于形,不表露于色。
“图兰朵,阿卡•图兰朵。听说,你送了不少定神香给凌爱卿,是不是有这回事啊?”
大司命抬眸,自黑暗处望向数盏高燃烛火的烛灯柱照亮的丹陛,视线掠过龙飞凤舞的金色浮雕,最后停在那脸色阴沉却含笑的疯子身上。图兰朵神色一暗,唇角咧出一个难看的笑容,答道:“是,我的确送了不少。不过陛下放心,送给凌首辅的,不过是普通的定神香,并不是皇宫里用的定魂香。”
“是吗,那便好。朕还以为,凌爱卿的家里,多了个需要用定魂香的人呢,呵呵呵……”皇帝笑的阴恻恻,眼眸里似乎闪过烛光都挡不住的猩红,转瞬即逝,但还是被图兰朵收入眼中。
“不知陛下是从何得知这个消息的?毕竟定魂香的配方是我配的,加一味药减一味药有不同的功效我比您清楚,送与谁,这对谁有用,我亦是心如明镜。凌首辅为这大景黎民百姓鞠躬尽瘁,劳神伤身,用这定神香有何不可?皇帝何必管我这么多呢?不合矩吧。”
此话一出,这黄金丹陛之上站着的疯子神色一变,一拂袖退于屏风之后。的确,景朝开国以来,大司命行事一直不受皇帝的过多影响,皇帝若是过多干预,便算是逾矩,而逾矩的代价,相信皇帝自己比谁都清楚。
可每每想到这个,图兰朵都不禁笑出声,你说,一个疯子还会在意代价吗?
看似风平浪静的日子过了几个月,现已入冬。
“先生先生,你看,梅花开了。”
身着淡粉色披风的你拉着凌晏如的手,指着墙边盛开的梅花,开心的像个小孩一样。后者不语,只是将她往怀里用力拉了下,俯下身子为她整理被风吹乱的刘海,温柔极了,若是有他人在场,很难想象这是在朝堂之上雷厉风行的首辅大人。
“先生,近来的朝堂局势是不是愈发严峻?”你睁着清亮的大眼睛仰头与凌晏如对视,“您已经宿在大理寺几余日了。”
你承认你有些许不满,但几日未归家,实在是担心他的身体,所以你故意对他赌气:“您要是再这样,干脆把大理寺当家吧。”
醋溜溜的模样让凌晏如忍不住笑意,却也还是不说话,抬手捏了捏你毫无血色、惨白的小脸。深紫色的袖子因他的动作稍稍滑落,露出一小节小臂,你眼尖,几乎是视线掠过就发现了不对劲。
你伸手抓住他的手腕,他神色一变想要抽回却被你死死的抓着。离手腕两寸的地方,有一块淤青,看样子已有两三天了。
你焦急的看向他,没有读出他眼神里的异样情绪。
“先生!您受伤了?这是怎么回……事……”
你话尚未说完,便失去了意识,倒在凌晏如的怀里。
凌晏如叹了口气,将你打横抱起放平在床上,从身后的抽屉里拿出香篆,熟练的点燃一团固态香团,直到袅袅的烟缕升空,他才搬了张椅子坐在你的床旁。
凌晏如该松口气吗?
是的,他该。
被你发现了手臂上的淤青,那么其他淤青势必也瞒不住,你哪怕是失去了记忆也是十分聪慧的,凌晏如也知道这是瞒得过初一,瞒不过十五。现在你的嗜睡症愈发强烈,脸色也愈加惨白,凌晏如双手握着你冰凉的小手,默默祈祷着。
“再等我一会吧,云中,再等我一会。”
关于皇帝抱病无法早朝这件事情,来的突然。
凌晏如最是清楚满朝文武此刻都会想些什么。关于皇帝得了什么病,现在是什么样子了,这些信息无论是任何官员都无从得知,看样子,与他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但凌晏如不再关心,他垂眸,坐在地上背靠美人塌,默默搂紧头靠在他的颈窝、手还紧紧攥着自己胸前衣物的你,虽然你面色并无什么变化,但额头上渗着密密麻麻的汗珠。
紫色的眸子看向桌上香篆里不断升起的烟缕,吐息之中,鼻腔之间,那股奇异的香味因香团越烧越多,愈加浓郁。
就在这股浓郁的味道之下,凌晏如的思绪逐渐飘远,他似乎又坐到了图兰朵大司命的对面,但此时手上执的却是黑子。
“阿卡图兰朵,是这蛊虫的名字。”
“这是……”
“是的,阿卡•图兰朵,这同时是我的名字。”大司命在凌晏如落子之后几乎是毫不犹豫的落下属于她的子,“在十岁以前,我对我的名字很是奇怪,在这一个宣京家族里,为何我的名字如此独特。直到十五岁那场变故,我才明白,我的母亲是南疆万蛊人,而我从那时开始就是有名无实的一任万蛊人。历代万蛊人,都叫阿卡图兰朵。”
“所以这个蛊虫是被前代万蛊人发现,就以此命名。”
“是的。这种蛊虫种在不同的地方,中毒反馈会不一样。种在手臂之类的地方,我还能想办法除掉,但是被种在后脖颈,位置离大脑最近,通常蛊虫一作用就是直接作用在脑。若是硬除,小丫头也还是活不了。”
“那蛊虫的效果是什么?”
“凌大人你很聪明,在你问我之前应当就对这个问题的答案有所猜测。阿卡图兰朵是有灵性的蛊虫,它能感知下蛊人内心深处的杀意,那杀意有多强,蛊虫的效果就有多狠。杀戮是它最终的效果。”
“那定魂香?”
“定魂香克制住蛊虫,使其处于一种近似动物冬眠的状态。这同时也像动物一样,蛊虫需要摄取营养来保持自身不死。血液就是它最好的粮食。由它引发的各种病症,例如嗜睡症、失魂症,玻璃骨之类的都将会要了小丫头的命。反胃、吃不下饭、头昏脑胀、失忆、被种下蛊虫的伤口疼痛都是常有的事。”
咔擦。凌晏如手上的棋子竟被他生生捏碎。
“凌晏如,皇帝毕竟对你有防备之心。定魂香以定神香的名义送来你的府上,断然会引起他的猜忌。但毕竟有我在,他不敢贸然针对你,我会替你隐瞒的。小丫头活着的事,不可让任何不信任的人知道。你比我懂。”
“……大司命为何如此帮助凌某。”
凌晏如抬眸对上大司命含着笑意的眼睛。
“我不是因为你,是因为小丫头。因为她太可怜了,不是吗?我自认算不得好人,但也绝非坏人。我讨厌疯子,更讨厌有人因为疯子而失去生命……”
“先生?”糯糯的声音将凌晏如的思绪回笼。
你睁着大大的眼睛,从凌晏如的怀里抬头看他。凌晏如少见的呆滞了一会,最后似是安慰你一般在你脸上落下一吻:“我无事。睡好了?”
“嗯。先生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想今年我的生辰。”
“对哦,先生说您的生辰是一月二日,那很快就是了!先生想要什么礼物吗?”
凌晏如笑意一沉,礼物吗?想要你好好活下去,这算是一份贪心的礼物吗?他并不是一个喜欢过生辰的人,十数年来的摸爬滚打也让他忘了生辰这种日子,但或许这将是,你与他过的最后一个生日。
沉默良久,他才开口。
“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在凌晏如生辰的前一天,也就是元旦佳节。
宫中突然传来皇帝病重,卧病不起的消息,宣京也下起了大雪。
凌晏如并不觉得这场大雪是因为皇帝患病而下的,更像是对即将到来的事情提前进行惋惜。
影影绰绰烛火下,凌晏如搁下笔,收拾好所有的卷宗与书信后,起身推门。书房门外正对着的院子,抬头便是夜空,今夜的月格外圆,月光下澈,照在静静坐在院子里石墩上、背对着他的你。
凌晏如不作声,几步便越到你身后。石桌上香篆没有烟缕升起,你的眼神呆滞而空洞,似是被今日夜晚月亮洒下来的光镇住一般,寂静。
下蛊人是皇帝,他对自己含有杀心。
起杀心的引导索,或许就是阿卡图兰朵。
——那蛊虫!
这是凌晏如自己猜到的。
每一次在朝堂上皇帝与自己有意无意针锋相对之时,你的状态都出奇的差,甚至出现定魂香压制不住的情况。如今皇帝重病,他可不是什么能见到自己想杀的人还活在这世上的人。
所以……
凌晏如从袖口,拿出一个不大不小的长方形盒子,绕到你的面前,将里面的东西取出,轻柔的放在你的手上。
“了结这一切吧。”
“如何。皇帝,长生不死的感觉,如何?”
躺在龙床上奄奄一息的皇帝突然像回光返照一般将眼睛瞪的浑圆,额头上青筋暴起,斜着怒视穿着大红色衣服、一步步走来的图兰朵。
“你……!暗算我?!那根本不是,长生不老的蛊虫!对不对!”
皇帝气的说话断断续续。
但本就虚弱,哪怕是如此生气的情况下,说出来的话一点也没有攻击性。
大司命图兰朵走到龙床旁,居高临下的看着疯子,眼底的厌恶就要溢出来杀死他一样。
“想要长生不老,还不想付出任何代价,您的要求有点高了啊。皇帝陛下。”
陛下这两个字,图兰朵咬的极重。
嘲讽的笑容在她的唇角扬起。
“我可没有说错,那群南疆巫蛊传人也没有说错。给您种下的蛊,的的确确能长生不老,只不过呢,唯独只有肉身长存罢了。这种傀儡蛊的意识,会代替你,用你的身体活在这个世上,让这大景朝的一代昏君成为一具行尸走肉。哈哈哈哈……陛下,我提醒过你的,是你自己不听啊。”
图兰朵双臂交叠环抱着胸,依旧是笑语盈盈的看着那躺在床上气急败坏的皇帝。
“所以,凌晏如的家里,真的有……”
“这个问题的答案,皇帝还需要问我吗?您不是已经在朝堂上时不时针锋相对了吗?就以您自己的多疑程度,我还真是不相信我说什么你就会信什么。”
图兰朵也不隐瞒,在此时隐瞒也无任何用处。这个疯子皇帝早就对这件事心存怀疑,再加上定魂香作用,他的心思只会更加敏感。
“哈……哈哈哈哈……你以为你赢了吗?图兰朵,我的遗诏上清清楚楚的写着要凌晏如的命!我可不能让知道这个秘密的人活下去!”
他激动的一直想起身,可废了半天劲也起不来。图兰朵就看着这出好戏,最后笑出来:“我知道。在您说出这番话的同时,您心底的那份杀心飙到顶峰,哈……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我们拭目以待。”
图兰朵附身,食指沾着朱砂点在皇帝费力抬起的额头上,一用力往后推,疯子就好似睡着,再也没了声音。
“所以,去死吧,狗皇帝。”
这里是哪?
你站在一片虚无里,周围到处是白色的“墙”。
在这里,你见到了年少的“你”自己。
接而,“你”对你说:
“你终会杀了最爱你的人。”
你,想要反驳,却无法说出一个字,像是被无形的大手扼住咽喉,窒息感如约而至。你使劲挣扎着,妄图逃离控制,却在恍惚之中瞧见年少的“你”邪笑着破碎了面庞,露出黝黑的、深不见底的本质。
“我把记忆还给你,好不好?”
“你”一步一步走向动弹不得的你,拉进二者之间那本就不长的距离。随着距离不断缩短,你能感觉到脖子上的力度愈发的大,颈部的皮肤被抓变形,眼睛瞪的浑圆,就这么看着“你”靠近,太阳穴青筋暴起。
相比于脖颈上要将自己活活掐死的无形大手,你更怕的或许是不断向自己靠近脸部被黑洞取而代之的怪物!那已经不能称作是“你”了!
你的精神似乎受到黑洞的吸引,逐渐有一股撕扯力有内而外的感知到,痛苦至极。
就在你以为你就此死去之时,血腥味直冲鼻腔,脖颈的力度荡然无存,一盆冷的彻骨的水砸在你的身体上,让你身体一颤猛地醒来。
入目,是监牢。
你的双手被冰冷的镣铐无情囚禁着,就连双脚都无一例外被锁上。一口血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痛苦弥漫全身,就算不远处有火焰在舞动也无法抑制身体的冰凉。
“哎呀呀,云中郡主这是怎么了?之前不是很能犟的吗,犟啊,继续犟啊,到最后你不还是落到我暗斋的手上了吗。哈哈哈哈……”
阴森森的语气散落在监牢的空气里,你大脑如似重击,咬牙切齿的看着那身着黑袍站在不远处的人,火光挡住了他的面容,使你看不真切。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你只知道那是仇人。
“我哥哥呢!”一出口,嗓子跟哑了没什么区别,你暗自切了一声。
“你哥哥?你说花忱啊……哈哈哈哈……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那什么劳什子的熙王世子一起死在乱箭之下了吧。你可不能死啊,你可是我们重要的小白鼠啊,所以我抓到你就把你活着送了回来。怎么样?是不是很感激我?来,感激的话说多点,我爱听。”
“呸!”
“哟,小小年纪脾气就这么不好。罢了,跟你多说也无用,小白鼠做好小白鼠该做的事情就好。”
小白鼠?你听着他的声音只觉得后脊背发凉。
“你想,做什么?!”你怒视他,低吼。
“你该觉得荣幸才对。若是这次试验成功了,你将会与这苍天下最位高权重的人一同获得长生不老的能力。哈哈……哈哈哈……”
黑袍使越说越激动,最后忍不住仰天大笑起来。但几刻钟后,笑声戛然而止,像是被冻结一般保持着仰头的动作。身着白金色衣裙的玄发女子不知何时如鬼魅般越过黑袍使,停在你的面前。
“你,你是谁?!”你诘问。
女子却不语,一时之间,监牢里只能听到冰冷的镣铐相互碰撞摩擦产生的细微声音。你就这样与她沉默对峙着。过了良久之后,女人如枯萎花瓣的双唇微动,似乎就要将什么说出口时,却被后面赶到的人打断了。
“图兰朵。你在干什么?”
苍老却硬朗的声音猛地吸引你们两人的注意,你看向声源,却一时间没有认出那是谁。而自己面前的女子,你隐约的听到一声叹息,并不真切。
“没什么,皇帝陛下。只是在看看,你们为这新寻来的蛊虫找的小白鼠,是何人罢了。”
身着龙袍的男人伸手一推那定在原地的黑袍使,后者竟直接瘫倒在地上,一滩黑血流淌在地面上。皇帝面容阴翳,语气里带着温怒:“那他呢?”
“过于聒噪。您知道的,我喜静。”
“喜静就需要把他杀了吗?”
“看来皇帝陛下对我有很大的意见,那恕图兰朵不过多奉陪,我先行一步。”
说罢,你眼见这个名为图兰朵的女子闭眼转身朝着门口走去,倒真像是要走的样子。皇帝居然信以为真,脸色一变,抬手拦住她。
“行了,我不缺这点人手。蛊带来了吗?”
“你们这样做,就不怕遭到报应吗?!”你看见女子拿出一陶瓷的小罐子,突然明白过来他们想要做什么,瞪大了眼睛朝两人怒吼。
“报应?小姑娘,既然干了这件事,我们就不怕报应。”图兰朵像是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笑话一般,咯咯笑着,皇帝的面容也是扬起了嘲讽的笑意。
这二者,此刻在橙红色火光的映照下,像是掌人生死的修罗,可怖至极。你虽不怕,但从心底涌上的那股刺骨凉意,无法被忽视。
“你是朕大景朝的花家家主,既然是朕的臣,为朕做出这点贡献也是应该的。”
“狗屁!你算是个什么皇帝!杀兄杀弟,草芥人命,你扪心自问你配得上吗?!你配不上!”
“随你怎么说。”
皇帝嘴上只是淡淡的回答你几近暴躁的骂喊,可手上却是夺过图兰朵手上的陶瓷罐子,慢悠悠的靠近你。
你想要后退,想要离开这鬼地方,离开皇帝手上蛊虫的压迫,可手上笨重的镣铐将那一切都击碎成为泡影。逃不了了。
你绝望的闭上眼睛,想到的第一个人,竟然是凌晏如。
“想起来了吗?”
“是谁要害你。”
周围的环境完全暗了下来,年少的“你”恢复了原本的面容,站在你的面前。
你四肢的镣铐,没有消失。听到“你”的声音,也只是缓缓的抬起头。
“……我是怎么被云心先生带回去的。”
“你的身体无法接受蛊虫的折磨,晕倒在地,再加上图兰朵在靠近你的时候,就悄悄的将假死药磨成的粉末让你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吸入。皇帝那厮,见小白鼠没了性命自然不会留你,甚至将你丢到了后山乱葬岗,并吩咐手下人烧了你的尸体。”
“然后呢?”
你握紧拳头,猛然上前,咬牙切齿。
“将你丢到后山的人,被图兰朵换掉了。到最后,凌晏如也是接到图兰朵的通知,才来将你救了回去。”
“图兰朵,图兰朵,又是图兰朵!她到底是谁?!”
“大景朝的大司命,一个来自南疆的宣京人。”
“那你呢?你不是我!”
“我?”
年少的“你”蓦然笑起来。
“我是你,同时也是阿卡图兰朵。”“你”带有几分癫狂的笑着,“那个种在你身体里的,蛊虫。”
你大惊失色,踉跄的往后退了几步,便跌坐在地。
“我说过,你终会杀了最爱你的人。”
“睁大你的眼睛看看吧。”
“啊!”
如同噩梦初醒,你猛然睁开眼睛,大口喘着粗气。眼前的视野雾蒙蒙的,无法看清任何事物,只知道面前跪着一个白发紫袍的男人
那是凌晏如!
血腥味萦绕在鼻尖,不安感开始裹挟着你。手上似乎拿了什么东西,你竟无需思考就猜到了那是什么!像个受惊的小鹿,拿到了烫手的山芋一样,把刀远远的丢到一旁。
“先生,先生!云心先生!”
被刀命中胸口的凌晏如艰难的支撑着身子不倒,听到你喊出来的云心先生,更是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你。
“云中……你回来了……”
凌晏如的气息开始变弱,说话艰难。
你哭着冲上前抱住凌晏如,将头埋在他的颈窝里,根本不在意自己的衣服被他的鲜血浸湿。
“云心先生……你为什么要救我呢!既然已经变成了蛊虫的受体,就应该让我死去啊!为什么还要救我呢?”
你已经泣不成声了,而凌晏如却没有回答你的问题,只是闭上眼睛,无声揉了揉你的头,这是最后一次了。
“夫人,欢迎回家……”
最后,他用尽自己的全身力气,只回答了她一句话。
欢迎回家。花云中。
丑时的钟声在铁幕般的夜空中响起。
罪魁祸首抱着自己的罪状目光呆滞,看向远方,眼角干涸不再落下一滴泪。不知过了多久,静静躺在地上的刀刃被捡起,刀柄反转,了结一切。
“我一直是那个应该死去的。”
“这一点,至始至终不曾变过。”
“云心先生,生辰快乐。”
南塘南国公府里的柳树被难得一遇的大雪压弯了枝干,不曾想正好为一棵柳树幼苗挡住了风雪。
木微霜上前想要将树上的雪除去,却被花忱拦下。
他闭着眼,背对着那两棵柳树,强忍心中酸涩痛苦,仰着头咽下郁结在喉中的一口气,喃喃道:“无需管它,到了春天,它自然会融化。”
只是木微霜没有注意到,花忱刚才所言,没说到了春天它,自然会再发芽。
它们不会再发芽了。
因为两棵柳树都死了。
“是你啊。坐吧。”
“你问过我,我是不是在讲话本。”
“不错,那不是真正的经历,不过是尽我所知,尽我所闻,以事实为骨干,编撰出来的故事罢了。虽与现实有所出入,但那的的确确是属于他们两人的故事。”
“曾经有人跟我说过一段话。”
“在一生中,不停把自己的心一片片撕下来给爱你的人。所以,一旦生命终结的时刻来临,丧钟在敲响,你会牵挂你的每一片心,而不愿离开尘世。”
“凌晏如是何等聪明的人,但他也未曾顿悟过,他的心在南塘见到如花般绚丽的女孩之时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他双手捧送出去了。”
“这与他的理想,他的志向无关。”
“他人将自己的心撕成一片一片,送给每一位爱他的人;而他,将一整颗心原原本本的送给了女孩。”
“正因如此,哪怕到最后如花般绚丽的女孩已成了跌落在地已经腐烂的花瓣,他也不会放手。”
“凌晏如牵挂自己心,更牵挂花云中。”
“阿卡图兰朵,第一位南疆万蛊人,也是个寻求长生的可怜人。他,亦是亲手了结爱人生命的罪魁祸首。在此之后,他与花云中一样,将刀刃对准了自己。”
“看啊,这也不过是个起始雷同的故事罢了。”